实验室里的空气仿佛凝成了琥珀。阿贝多最后那句话悬在半空，像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。星柚感到喉咙发干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台冰凉的边缘。
她需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危险的寂静。
“欺骗规则？”星柚强迫自己扬起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，“炼金术士先生，您这话说得……艺术本就是规则的另一种表达形式。就像诗歌不遵循语法，却依然能传递情感——”
“诗歌有其内在的韵律。”阿贝多平静地打断她，合上笔记本，动作精准得像尺子量过，“而你的‘创造’，缺乏任何可观测的规律。这很异常。”
他从实验台后走出，白色研究服的下摆在煤油灯的光晕中划出流畅的弧线。星柚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。
“我不打算强迫你解释原理。”阿贝多在距离她两步处停下，这个距离既不会过于压迫，又能清晰观察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，“但我希望你能同意——在未来一段时间内，允许我记录你的‘创造’过程。作为交换，炼金实验室的材料库可以对你有限度地开放。”
星柚怔住了。这提议出乎意料地……合理。甚至可以说慷慨。但“记录”这个词让她本能地警惕——这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显微镜下。
“记录？”她重复道，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像在考虑一项普通的合作，“就像……艺术家的工作笔记那样？”
阿贝多微微颔首：“类似。但会更系统化。我会记录每次创造使用的材料、你描述的精神状态、环境变量，以及最终产物的各项参数。”他从架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方形装置，表面镶嵌着几块淡蓝色的晶体，“这是简易的元素波动记录仪。未来你进行‘创作’时，如果可以，请允许它在一旁运行。”
星柚盯着那个装置。它看起来无害，甚至有些简陋。但她明白，这可能是阿贝多试图捕捉她能力蛛丝马迹的陷阱。
她该拒绝。直觉在大声警告。
可如果拒绝得太生硬，反而会加深怀疑。况且……实验室的材料库对她确实有吸引力。那些规整分类的炼金材料，或许能让她“创意工坊”的产出更稳定，甚至开拓新的可能性。
权衡只在几息之间。
“可以。”星柚听见自己的声音说，比她预想的要镇定，“但有两个条件。”
阿贝多挑眉，示意她说下去。
“第一，记录不能干扰我的‘创作心境’——您知道，艺术需要自由。”星柚竖起一根手指，“第二，某些特别的、我个人珍视的‘作品’，我有权保留不公开全部数据的权利。”
她说完，屏息等待。这是她能为自己的秘密争取的最大缓冲。
阿贝多沉默了片刻。煤油灯的光在他金色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。然后，他点了点头。
“合理的要求。我接受。”他走到实验室门边，拉开门，夜晚微凉的风涌了进来，“今天到此为止。你可以回去了，星柚小姐。”
星柚几乎是飘着走出实验室的。直到踏入蒙德城夜晚的街道，被带着酒香和炊烟气息的空气包围，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，感到后背的衣料已经微湿。
她成了“样本”。一个被天才炼金术士正式立项研究的异常样本。
这感觉糟透了。
“哟，活着出来了？”轻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星柚一抬头，看见温迪正坐在二楼露台的栏杆上，双腿在空中悠闲地晃荡。他手里拿着那个灰扑扑的【微风指引】哨子，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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