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贝多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星柚知道,这次无法再靠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手中那杯残余的【千风佳酿】递给温迪,递过去一个“自求多福”的眼神。
温迪接过酒杯,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事不关己的慵懒笑容,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又抿了一口,对着阿贝多举杯示意:“要来一杯吗,阿贝多?新作品,味道相当……提神。”
阿贝多淡淡瞥了他一眼,没有回应,视线重新锁在星柚身上。“请随我来,星柚小姐。实验室的环境更适合交流。”
星柚只得硬着头皮跟上那抹白色的身影。温迪在她身后轻快地挥了挥手,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“祝你好运”,随后便像一阵风似的溜走了,将星柚独自留在即将到来的“学术风暴”中心。
西风骑士团的炼金实验室整洁得近乎冷酷。各式各样的仪器闪烁着金属或水晶的冷光,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草药和某种电离后的特殊气味。
与星柚那种依靠灵感和随机性的“创意工坊”相比,这里代表着绝对的秩序与理性。
阿贝多示意星柚在一张空置的实验台前坐下,自己则走到对面,拿出了一本厚厚的、封面是硬皮封的笔记和一支羽毛笔。
“首先,我想了解你能力的触发条件。”阿贝多开门见山,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实验命题,“是否需要特定的手势、咒文、或是精神冥想?”
星柚坐直身体,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。“没有固定形式。更多是……一种意念的集中,和内心对‘创造’的强烈渴望。”她避重就轻,试图将过程描述得玄乎其玄。
阿贝多记录了几笔,抬头看她:“那么材料呢?你似乎能利用手边任何看似无关的物品。”
“万物皆有联系,炼金术士先生。”星柚开始即兴发挥,搬出某些哲学概念,“在我的认知里,它们只是承载‘可能性’的载体。关键在于如何引导和组合这些可能性。”
阿贝多不置可否,从旁边的材料架上取来了几样东西:一块普通的石块,一小瓶清水,一根禽类的羽毛。他将它们推到星柚面前。
“请向我演示一次。目标不限,只需运用这三种材料,完成一次‘创造’。”
星柚看着桌上那几样平凡无奇的东西,心里暗暗叫苦。这简直是最基础的新手任务,但在阿贝多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秘密的眼睛注视下,任何微小的动作都可能暴露底细。
她不能拒绝。只得伸出手,将三样材料拢在一起,掌心虚扣其上。她闭上眼,假装凝神静气,内心却在疯狂呼叫“创意工坊”。
基础材料…石块,清水,羽毛…能做什么?
一个模糊的意念浮现——【指向性的微风哨】。
她集中精神,捕捉住这个念头。
融合创造——【微风指引】!
掌心传来微弱的暖意,几乎难以察觉。当她摊开手时,那三样材料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灰扑扑的、看起来像是石粉压制成的小小哨子,哨子末端还粘着一根小小的羽毛。
阿贝多拿起那个哨子,仔细端详,用手指摩挲其表面,又放在耳边轻轻摇了摇。他的眉头微微蹙起。
“结构松散,内部有细微的空腔……能量反应极其微弱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”他评价道,然后看向星柚,“它的功能是?”
星柚拿起哨子,也有些不确定。她试着轻轻一吹。
没有响亮的声音,只有一阵极其微弱、几乎感觉不到的清风从哨子前端吹出,拂动了实验台上几张记录纸的边角。那风持续了不到两秒,便消失了。
场面一度有些尴尬。
星柚干笑两声:“看来……今天的灵感之风,有些吝啬。”
阿贝多却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,反而若有所思。他拿起羽毛笔,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:“不受控,结果存在巨大波动性。能量转化途径无法追踪……有趣。”
他放下笔,目光再次聚焦在星柚身上,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探究,似乎多了一丝别的、更复杂的东西。
“星柚小姐,你的能力,与其说是创造,更像是一种……对世界底层规则某种意义上的‘欺骗’或‘绕过’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星柚心上。
“而我对这种‘欺骗’的原理,越来越感兴趣了。”
星柚的心沉了下去。她意识到,阿贝多远比她想象的更难应付。他并不完全相信她那套“艺术”说辞,而是在通过观察,一步步逼近真相。
这场实验室里的博弈,她才刚刚踏入棋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