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迪的出现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,在星柚心中留下了涟漪,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。那种被看穿却未被揭破的默契,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。或许,在这陌生的世界里,她并非孤身一人。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星柚正在天使的馈赠酒馆后院,对着几桶刚到的苹果酿发愁。查尔斯先生希望她能想办法提升一下这款基础酒饮的销量。单纯改变口味似乎缺乏新意。
她正琢磨着是否要动用“创意工坊”做点手脚时,一阵熟悉的、带着果酒清香的微风拂过。星柚若有所感地抬头,果然看见那个绿色的诗人正悠闲地坐在堆放的酒桶上,晃荡着双腿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苹果,正啃得欢快。
“看来我们的艺术家遇到了创作瓶颈?”温迪跳下酒桶,凑到那几桶苹果酿前,像只好奇的小猫般嗅了嗅,“嗯……标准的蒙德风味,诚实,但缺乏一点……惊喜。”
星柚挑眉看着他,没有接话,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温迪也不在意,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、空空如也的橡木酒桶。他拍了拍桶壁,发出沉闷的声响,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。
“想不想玩个有趣的游戏?”他压低声音,眼睛亮晶晶的,“给这些‘诚实’的苹果酿,注入一点‘风的恶作剧’?”
星柚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。她看着温迪,又看了看那个空酒桶,一种混合着冒险和恶作剧的兴奋感油然而生。她点了点头。
温迪笑容更盛。他示意星柚将一小部分苹果酿转移到空酒桶中,然后自己不知从哪儿摸出几片干枯的、闪烁着微弱青光的塞西莉亚花瓣,以及一小瓶如同浓缩风旋般的透明液体。
“一点点风的絮语,加上高天之上的祝福……”他像吟唱诗歌般低语,将花瓣和液体倒入酒桶,然后盖上盖子,用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桶壁。
没有光芒,也没有剧烈的元素波动。但星柚敏锐地感觉到,桶内的酒液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,一种轻盈、活泼的气息透过木桶缝隙隐隐散发出来。
“现在,轮到你了,神奇的艺术家。”温迪退后一步,对着星柚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眼神充满期待,“赋予它最终的‘形’与‘色’吧。”
星柚深吸一口气,将手放在酒桶上。她集中精神,感受着桶内那被风的力量初步改造过的酒液。脑海中,“创意工坊”的感应前所未有的清晰。她不需要额外材料,桶内的酒液和那融入的“风”本身,就是最好的基底。
引导,塑形——【千风佳酿·幻】!
意念落下,她感到一丝微弱的精力被抽走。桶内传来一阵细微的、如同风铃摇曳的清脆声响,随即归于平静。
温迪迫不及待地揭开桶盖。
没有浓烈的酒香涌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缥缈的、仿佛混合了雨后青草、晨间露水和远山薄雾的香气。
桶内的酒液不再是原本的琥珀色,而是一种极其浅淡的、几乎透明的青色,酒液中似乎有无数微小的、肉眼难以察觉的气泡在缓缓升腾,折射着后院灯笼的光,泛出如梦似幻的流光。
温迪舀起一小杯,仔细观察,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。
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,脸上露出了极度惊喜和陶醉的神情。他没有说话,而是将酒杯递给星柚。
星柚接过,尝了一口。酒液入口冰凉清爽,几乎感觉不到酒精的刺激,口感顺滑得如同吞咽下一口活着的、调皮的风。
味道层次极其丰富,苹果的清甜、塞西莉亚花的淡雅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天空与自由的辽阔感在味蕾上依次绽放。
最奇妙的是,咽下之后,呼吸间竟能短暂地吐露出带着花香和果香的、清凉的气息。
“太棒了!”温迪终于忍不住赞叹,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,“这才是配得上‘千风’之名的佳酿!不仅好喝,还很好玩!”
他看向星柚,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找到宝藏的光芒:“我就知道,找你合作准没错!我们的组合,一定能给蒙德带来无数欢乐!”
星柚看着杯中那如同液态翡翠般的酒液,感受着口腔中残留的奇妙触感,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这种超越常规的创造,这种与他人协作带来意想不到成果的喜悦,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在提瓦特“生活”的乐趣。
然而,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。就在她和温迪兴致勃勃地商讨着如何将这批“千风佳酿”推向市场(或者说,如何用它来恶作剧)时,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后院门口传来。
“看来,我打扰了二位的……‘艺术创作’?”
星柚和温迪同时一僵,缓缓转过头。
阿贝多不知何时站在那里,白色的研究服在暮色中格外醒目。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温迪,最终落在星柚手中那杯闪烁着奇异流光的青色酒液上,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他的语气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“星柚小姐,关于你那种独特的、不依赖炼金矩阵的‘创意具现化’能力,我初步整理了一些观察报告。有些问题,希望能与你进一步探讨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
“现在,方便吗?”
星柚看着阿贝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,又瞥了一眼身边笑容变得有些微妙的温迪,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悬了起来。
前有求知欲旺盛的炼金术士,后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神。
她的蒙德生活,注定要在这冰与风的夹缝中,“精彩”地继续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