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知远的父亲是在一个周三傍晚突然回来的。他站在门口，身后跟着两个助理，手里提着黑色行李箱，像一次未经排期的版本上线。陆妈妈愣了足足十秒，才说：“怎么不提前说一声？”
“说了，你会准备一桌子菜，累。”陆父把外套递给助理，目光越过客厅，落在书房里的陆知远和林砚身上。两人正并排坐在地毯上，给Bug梳毛，听见动静同时回头。
空气凝固了三秒。
陆父先开口：“知远，我们谈谈。”
书房门关上，隔绝了所有声音。林砚坐在客厅，听见陆妈妈小声说：“他这次回来，是要知远回公司。”
“什么公司？”
“家族企业，做建材的，”陆妈妈叹气，“他年纪大了，想退下来。”
林砚没说话，他只是盯着书房门缝漏出的光，那光被切割成笔直的线，像一道不容跨越的边界。门内，陆父的声音低沉而清晰：“我给你一个月时间，把那个平台卖了，或者关了。回来接我的班。”
“我不回。”陆知远的声音更平静，像在拒绝一个无关紧要的需求。
“不回来？你为了那个设计师，连家业都不要了？”
“不是为他，”陆知远顿了顿，“是为我自己。爸，我建的桥，只能让一个人过河，那个人在门外面。”
门开了，陆知远走出来，脸上没有表情，只是对林砚说：“走，回家。”
林砚起身，腿有点麻。他走到玄关，陆父突然开口：“小林，明天家宴，你也来。”
林砚僵住，陆知远回头，语气坚决：“他不去。”
“去。”林砚轻声说，握住陆知远的手，“我得去验收一下，你的‘必选项’有多重要。”
家宴定在周五，林砚提前三天开始准备礼物。他画了一幅肖像，陆父年轻时在桥边的设计图，线条精准，光影考究。陆知远看着他一遍遍修改，最后把画抢过来：“够了，再改就过设计了。”
“我怕他不喜欢。”
“他喜欢不重要，”陆知远把画装进画筒，“我喜欢才重要。”
晚宴在陆家老宅，长桌上坐满了亲戚。陆父坐在主位，林砚被安排在左手边，那是儿子的位置。他手心全是汗，筷子拿不稳，夹一块狮子头，半路上掉了。陆知远面不改色地夹起，放进他碗里，低声说：“别紧张，你代码跑分比我高。”
陆父突然开口：“小林，听说你让知远把日程表都给你了？”
林砚后背一僵，抬头直视他：“是。”
“凭什么？”
凭三个字在林砚舌尖滚了滚，他放下筷子，背脊笔直：“凭他信任我，凭我能让他按时吃饭，凭他发烧三十九度的时候，我能把他从书房拽到床上。”
全场安静。陆父盯着他，眼神像在看一张施工图纸，试图找出设计缺陷。半晌，他忽然笑了，眼角纹路面目舒展：“好，有底气。”他端起酒杯，“那家公司，我交给别人了。你们那个平台，我投五百万，占股10%。”
陆知远愣住，林砚也愣住。陆父把酒杯碰在林砚杯沿上，声音清脆：“别让我儿子再加班到三点。”
林砚眼眶一热，仰头喝干那杯白酒，像干下一杯承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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