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鸢从宫里回来时,暮色已漫过朱漆门槛。刚进院子,就见沈玉柔带着两个婆子候在廊下,脸上堆着刻意的温顺。
“姐姐可算回来了,”她迎上来,手里捧着个锦盒,“妹妹想着姐姐面见太后定是辛苦,特意备了些安神汤。”
沈清鸢没接,目光扫过那两个眼生的婆子,她们袖口隐约露出浆洗得发硬的布角,不像府里老人。
“妹妹有心了,”她淡淡道,“只是太后赏赐了新贡的雪菊,安神汤便不必了。”说着抬手,身后侍女素心立刻会意,将一个缠枝纹瓷瓶递过来,“倒是这个,方才太后问起妹妹近日在府里掌家如何,我随口提了句妹妹素爱摆弄这些,太后便赏了。”
那瓷瓶看着普通,沈玉柔却认得是内造之物,寻常勋贵都难得一见。她捏着锦盒的手紧了紧,正想再说些什么,就听素心轻声道:“大小姐,方才回来路上,听闻二小姐院里的王婆子,被巡城的兵爷拿了去,说她私藏了……”
“住口!”沈玉柔猛地拔高声音,脸色瞬间涨红。
沈清鸢挑眉:“哦?王婆子犯了什么事?妹妹不妨说说,若真是府里的人不懂规矩,我这个做姐姐的,也该替父亲管管。”
沈玉柔嘴唇哆嗦着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那王婆子是她娘的心腹,今早刚托人给宫外递了信,说沈清鸢在宫里失了太后的意,本想借此让父亲彻底厌弃沈清鸢,谁料……
“看来妹妹是不想说,”沈清鸢转身进了屋,声音从门内飘出,“素心,去告诉管家,府里的人若在外头犯了错,该送官的送官,该发卖的发卖,不必顾忌。毕竟,咱们侯府的脸面,可比某些藏污纳垢的心思金贵多了。”
沈玉柔站在廊下,看着紧闭的房门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忽然明白,今日这安神汤,是送不出去了。而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,在沈清鸢这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里,不过是些拙劣的把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