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心月骤然回神,抬手擎起心剑直指青桑,声线冷冽:“你是谁?”
另一边,萧若风甫一见青桑容貌,记忆便翻涌而过,那是少年时拜师学堂,于学宫内院惊鸿一瞥的少女模样。
他眸中闪过讶异,轻声道,“是你?”往事与眼前人影重叠,他不禁慨叹,“二十年光阴流转,纳兰姑娘竟仍如当年般容光不减。”
“琅琊王殿下如何知我二十年前就来过这天启?”青桑望着萧若风,眉宇间带着几分茫然,实在记不起二十年前与这人有过交集。
“姑娘不认识我,原也正常。”萧若风莞尔,语气带着几分追忆,“当年你与家师论道时,我和几位师兄弟,不过是偷偷趴在墙头看过你罢了。”
“你便是雷梦杀当年提过的,那位实力惊人的小姑娘?”李心月缓缓放下指向青桑的心剑。
她上下打量着青桑,忆起雷梦杀曾说,当年有个小女孩居然能和李先生一起论道。
“原来琅琊王早与我们家青桑见过了。”一旁的苏昌河见状,嘴角勾起一抹冷意,他稍向前几步,拦住了萧若风的视线,语气里藏着不悦。
“青桑……”萧若风听到这个名字,眼中泛起赞赏,“袅袅城边柳,青青陌上桑。纳兰青桑,好一个清雅隽永的名字。”
“琅琊王殿下果然饱读诗书,连这般冷门的诗句都能信手拈来。”青桑语气平淡,并无过多意外。
她想起来暗河的藏书阁也搜罗着不少天下秘辛,眼前这人既是名满北离的琅琊王,亦是“北离八公子”中以才情闻名的卿相风华之一的风华公子,有此学识本在情理之中。
听了青桑的夸赞,萧若风只是淡淡一笑,目光却转向苏昌河,话锋轻转,“只是不知,姑娘与这位暗河大家长,究竟是何关系?”
“她都亲自赶来救我,琅琊王反倒猜不透她与我是何关系?这般心意,还不够明显?”苏昌河眉梢一挑,唇角勾起弧度,身形微侧后退半步,长臂一伸便揽住了青桑的肩膀,姿态随性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。
青桑斜睨了眼苏昌河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,眉梢微挑,却未开口反驳,也没作任何解释,只将目光转向萧若风,语气平静无波,“这两人,我要带走。”
“姑娘想带走的人,若风怎敢阻拦。”萧若风唇边噙着温和笑意,话音落得干脆。
“不可!”李心月猛地上前一步,声音带着急切,“那是暗河的人!放虎归山,必留后患!”她转头看向萧若风,语气满是劝阻之意。
青桑闻言,眉峰轻挑,目光扫过李心月握剑的手,淡淡反问,“一定要打?”
“心月姐姐,让纳兰姑娘离开吧。”萧若风轻声开口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。
李心月指尖攥紧剑柄,神色添了几分犹豫。这位纳兰姑娘,除了那柄一看便非比寻常的神剑,其武功境界竟全然看不透。可瞧她年纪轻轻,二十年前撑死不过垂髫稚子,自己怎会敌不过?
萧若风见她迟疑,便朝着她轻轻颔首示意,眼神笃定。李心月终是松动,缓缓将长剑归鞘。
青桑见二人达成一致,便收回插在地板上的思见剑,扶着苏昌河转身往门口走。途经慕青羊身边时,她脚步未停,只淡淡开口:“起来了。”
“啊?哦——”慕青羊听见声音在身前响起,瞬间没了装晕的心思,慌忙撑着地面起身,可转念想起还得演给影宗看,又立刻捂住心口,眉头皱起,故作伤重难支的模样。
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碉楼小筑的门外。
“你刚刚为何要放他们走?”李心月转过身,面色凝重,不解地问萧若风。
萧若风望着门口,目光沉沉,声音似轻似重,“因为,那位暗河大家长不过是在给他人演一场戏,心月姐姐你也应当看出来了他对战时没有用全力。况且那位纳兰姑娘,我们打不过她。”
“怎么可能!”李心月当即反驳,语气带着几分不服,“我虽因在职朝堂,未能入冠绝榜,可绝非没有与剑仙一战的实力!她只是个小姑娘,与我们寒衣看起来不过一般大。”
萧若风收回目光,看向李心月,缓缓开口,语气里掺了些回忆的悠远,“她看着年轻,可我二十年前见她时,她便是这般相貌,如今不过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罢了。”
“那时她年纪应该与我相仿,武功境界也和我差不多,至多不过金刚凡境。可她竟能与我师父论道,一论便是两日。”
他顿了顿,笑了笑,“我们师兄弟们还在想,这怕不是师父的风流债留下的孩子找上了门吧!”
说罢,他的眼底又透着丝复杂。
“我原以为他们论的是世间真理之道和道家思想的道,在我背着师兄偷偷去看他们论道时,却听见师父说,她一身灵力与法术奇功,若他对上,大概是会有半数的可能是不敌她,只是她武道之境还需打磨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!”李心月瞳孔微缩,满是震惊,“二十年前她若和你一般大那也不过十四五岁,竟能与李先生不相上下?”
“所以,二十年过去了,你我都有长进,而她只会更强。”萧若风轻轻叹了口气,说出了自己的猜测,“如今师父早已离开北离,这世上,怕是没人能拦得住她了。而她的武道之境,恐怕早已入了神游,这或许是我们看不出她境界的缘由。”
李心月的面色更加沉重,暗河有如此之人怕是江湖又要起腥风血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