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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效式审色盲(1)

记忆片段(逍零

无效式审色盲(1)

青瓷的世界只有一片单调的淡蓝色,直到自称调色师的白泽闯了进来。

他兴奋地指着天空:“那是晚霞的橘粉,不是蓝!”

又拉住青瓷的手触碰花瓣:“这是鹅黄与绯红,感觉到了吗?”

青瓷困惑地皱眉:“可规则说过,一切所见之色都是亵渎,必须统一。”

直到某天,白泽将调色盘覆上他双眼,在耳边轻声呢喃:

“现在你终于看见真正的颜色了——包括我虹膜里,只为你存在的那抹绿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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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是淡蓝色的。

这种认知对青瓷而言,和呼吸一样自然,无需质疑,也不容质疑。天空是淡蓝的,连绵到视野尽头的屋脊是淡蓝的,脚下平整的石板路是淡蓝的,连偶尔从院墙里探出头、据说叫做“花”的绒簇,也是淡蓝的。一切都沉浸在一种均匀、柔和、永不改变的淡蓝色调里,像一片凝固的、温吞的湖泊。

《城规》就刻在中央广场的镇石上,第一条便是:“所见之色,皆为虚妄。持守一色,方得安宁。”颜色是混乱的源头,是纷争的种子,是必须被统一、被规训的异端。所以,淡蓝很好。它意味着正确,意味着安全,意味着你不会因为“看见”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而被“净化”。

青瓷沿着每日固定的路线,从分配的居所走向资料库。他有一头纯白色的短发,柔软地贴在耳际,冰蓝色的眼瞳安静地映着这个淡蓝的世界。步伐平稳,气息轻缓,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滑过同样淡蓝的街巷。路人也多是白发,目光平直,交汇时偶有极轻微的颔首,随即分开,像水滴融入更大的淡蓝水面,不留涟漪。

资料库是一座庞大的淡蓝色建筑,线条冷硬。青瓷的工作是整理和校验那些记录着“标准”的卷宗,核对每一项参数是否完全符合《城规》的界定。枯燥,但必要。他喜欢这里的安静,喜欢纸张翻动时细微的沙沙声,那声音也像是淡蓝色的。

指尖抚过一行关于“光照度适宜区间”的文字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响动。不是熟悉的、刻意的放轻,而是……某种跳跃的、拖沓的,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节奏。

脚步声停在门口。

青瓷没有抬头。或许是谁走错了。

门被推开的声音。一道影子斜斜地投进来,打破了室内光线均匀的淡蓝。

“哟!”

清亮得有点刺耳的声音,像一块石子砸进静水。

青瓷不得不抬起眼。

门口站着一个人。同样的一头白发,但不像其他人那样规整,有些乱翘,发梢甚至带着点被风吹过的弧度。他穿着制式的淡蓝色外套,却随意敞开着,露出里面颜色同样“标准”但显然没好好抚平的衬衣。最让青瓷目光一凝的是对方的眼睛——那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人脸上见过的颜色,介于绿与青之间,鲜活,跳脱,甚至有点……晃眼。像《城规》附录里禁忌描述中,某种不应存在的矿物或植物汁液。

那双绿青色的眼睛正毫不避讳地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,以及整个资料库,嘴角弯着一个过于明显的弧度。

“这地方可真……‘标准’。”来人笑着说,那个“标准”被他念得有点飘,不像敬意,倒像是什么有趣的发现。

青瓷垂下眼,继续看手中的卷宗。规则之一:对异常保持沉默,不予回应,异常将自行消退。

但异常显然没有消退的自觉。那双属于违规颜色的眼睛的主人几步走了进来,木质地板发出比常人更响的吱呀声。他径直走到青瓷的长桌前,手臂一撑,上半身就俯了过来,带来一阵不属于资料库的、微燥的气息。

“我叫白泽。”他自我介绍,绿青的瞳孔里映出青瓷低垂的白色发顶和没什么表情的侧脸,“新调来的辅助管理员。以后就在这儿‘学习’了。”他又笑了笑,牙齿挺白,“你叫青瓷?名字挺好听,跟你的眼睛颜色很配。”

青瓷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。他的眼睛颜色?和名字配?这是什么毫无逻辑的表述。眼睛就是眼睛,颜色就是淡蓝世界的组成部分,名字只是代号。他依旧沉默,希望对方能读懂这明确的拒绝。

白泽读懂了,但选择了另一种解读。他“哈”地笑了一声,非但没走开,反而拖过旁边一把椅子,反着跨坐上去,下巴搁在椅背上,继续盯着青瓷。

“你真这么喜欢这些故纸堆?”他问,目光扫过堆叠的卷宗,“全是条条框框,多没意思。外面天空的颜色……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用词,然后那绿青色的眼睛里闪过一种奇异的光彩,“……正在变得很不一样,不出去看看?”

天空的颜色?除了淡蓝,还能有什么?青瓷终于再次抬眼,冰蓝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向白泽,清晰地说道:“天空是淡蓝色的。一切所见,皆为淡蓝。这是规则。”

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,平稳,清冷,没什么起伏。

白泽脸上的笑容加深了,那不是赞同的笑,而是一种……发现了更有趣玩具的笑。他忽然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,那声音里却藏着抑制不住的、近乎顽劣的兴奋:“是吗?可我怎么觉得,今天的天空,特别适合掺进一点橘色和粉色?尤其是太阳快睡下去的时候。”

橘色?粉色?

青瓷的眉心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。荒谬。禁忌的词汇。违反《城规》核心定义的幻象。他不再理会白泽,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卷宗上,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。耳畔却持续传来白泽窸窸窣窣的动静,他似乎在哼着什么不成调的小曲,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,目光依旧粘在自己身上。

接下来的几天,白泽的存在感与日俱增。他名义上是辅助,实际似乎将主要精力放在了“观察”青瓷和“骚扰”青瓷上。他总有问不完的、毫无意义甚至危险的问题。

“你说,如果一朵花不是淡蓝色的,会是什么样?”

“你摸过资料库后面那堵墙吗?向阳的一面和背阴的一面,感觉温度不一样呢。”

“《城规》里说‘持守一色’,可如果天生看到的不止一色呢?那该持守哪一个?”

青瓷一律以沉默,或最简短刻板的《城规》引文回答。他开始有意识地避开与白泽的接触,选择更偏僻的角落,更早或更晚的时间。但白泽似乎有种野兽般的直觉,总能“恰好”出现,带着他那双绿青色眼睛里的笑意和让人不安的活力。

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平静的傍晚。青瓷完成工作,准备离开。刚走出资料库侧门,手腕猛地被人抓住。触感温热,力道不容挣脱。

是白泽。

“跟我来。”他脸上没有一贯的散漫笑容,绿青色的眼睛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深邃,紧紧锁着青瓷,“快。”

青瓷下意识地挣扎,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:“放开。这不合规——”

“就这一次。”白泽打断他,声音里有种罕见的、近乎恳切的执着,“错过就没了。”

也许是那眼神里的某种东西太过强烈,也许是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过于真实,青瓷挣扎的力道缓了一瞬。就这一瞬,白泽已经拉着他,穿过几条平时鲜有人至的狭窄巷道,来到一小片废弃的庭院。这里荒草丛生,断壁残垣,是淡蓝城市里被遗忘的角落。

白泽拉着他,在一堵相对完整的矮墙前停下。墙头,有几缕柔韧的藤蔓垂下,上面缀着几朵小小的、绒球般的花。

白泽指着天空西侧,那里,淡蓝色的天幕正在缓缓暗沉下去。“看那里!”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
青瓷抬头,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。

依旧是那片熟悉的、正在加深的淡蓝……

不。

有什么……不一样了。

在原本应该均匀过渡的淡蓝深处,靠近地平线的地方,似乎……晕开了一些别的。不是另一种蓝,是……他说不上来。更暖?更亮?像滴入静水中的一滴异质的油彩,缓慢地、固执地渲染开来,边缘模糊,却切实地存在着,与周围的淡蓝格格不入。

他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
“那是……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。

“晚霞!”白泽的声音响在耳边,很近,带着灼热的气息,“橘色,粉色,还有一点点快要燃尽的红。看到了吗?青瓷,那不是蓝色!”

橘色?粉色?红?

这些词汇像烧红的针,刺入青瓷的大脑。他猛地闭上眼,胸口一阵窒闷。《城规》第一条在脑海中轰鸣:所见之色,皆为虚妄!持守一色,方得安宁!

“不对……”他喃喃,像是反驳白泽,更像是说服自己,“是……是光线折射造成的视觉误差……是淡蓝的深浅变化……”

手腕上的力道紧了紧。白泽拉着他,另一只手伸向墙头,极其轻柔地,摘下了一朵那绒球般的淡蓝色小花。然后,他握着青瓷的手腕,将他的手慢慢带到那朵花前,引导他的指尖,极其轻缓地触碰那柔软的花瓣。

微凉的,细腻的,带着生命特有的柔韧触感,从指尖传来。

同时传来的,是白泽压得更低、却字字清晰的声音,就响在他的耳畔,气息拂过耳廓:

“感觉到了吗?青瓷……这不是‘淡蓝’。这是鹅黄色……花瓣边缘,还有一点点害羞的绯红。”

鹅黄……绯红……

触觉与听觉,连同眼前那片挥之不去的、异常的“晚霞”残像,混合成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剧烈的眩晕感。青瓷脸色发白,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、挣扎,以及深切的恐惧。他猛地抽回手,像被烫到一样,后退一步,踉跄着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。

“规则说过……”他喘息着,声音不稳,“一切所见之色,都是……亵渎。必须统一。你……你在诱导我违规。”

白泽看着他,绿青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黯了黯,但很快,那里面又燃起更炽热的光。他没有逼近,只是站在原地,手里还捏着那朵小花。

“规则看到的,真的是全部吗,青瓷?”他问,声音很轻,却重逾千钧,“还是说……它只是害怕我们看到更多?”

那天之后,某种东西被打破了。青瓷试图回归以往规律的淡蓝生活,但那个庭院,那片“晚霞”,指尖花瓣的触感,还有白泽的话语,却顽固地扎根在他的脑海里,时不时冒出来,搅动一片涟漪。他开始“注意”到一些以往忽略的细节:同一件“淡蓝”外衣在不同光线下似乎有微妙差异;水面的倒影和实物仿佛不那么一致;甚至白泽的眼睛,那绿青色,在不同的时刻,似乎也有浓淡变化……

而白泽,变本加厉。他不再满足于言语和偶尔的拉扯。他开始带一些小东西来资料库——一枚颜色“不正”的卵石,一片纹理特殊的落叶,一块边缘有彩虹般细闪的碎玻璃。他总是趁人不备,飞快地塞到青瓷手边,或丢进他正在整理的卷宗里,然后眨着那双绿青色的眼睛,观察他的反应。

青瓷从最初的严厉拒绝、暗中丢弃,到后来……他会拿起那些东西,在无人时,对着光线,看上很久。冰蓝色的眸子里,困惑越来越深。

一天下午,资料库里只有他们两人。白泽又蹭了过来,这次,他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木盒。

“给你看个好东西。”他神秘兮兮地打开盒子。

里面不是违禁品,甚至可以说是“合规”的——那是一盒标准的绘画颜料,每一种都标注着“淡蓝-标准色”。只是旁边多了几支画笔,还有一块调色用的瓷板。

青瓷看了一眼,就要移开目光。

白泽却拿起一支笔,蘸了标注为“淡蓝-标准色”的颜料,在调色板上涂抹起来。但他涂抹的方式很奇怪,不是直接使用,而是将几种不同的“淡蓝”挤在一起,用笔尖快速地、反复地调和。

青瓷起初不解,随即,他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。

在那些“完全相同”的淡蓝色颜料被白泽以某种特定的比例和手法混合后,调色板中央,竟然渐渐显现出一种……新的颜色。那颜色依旧偏蓝,但比标准淡蓝更深沉,更幽静,像……像资料库窗外,深夜天空的底色。

“你看,”白泽停下笔,指着那抹颜色,绿青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青瓷,“规则只给了我们一种‘淡蓝’,但真实的‘蓝’,有很多种。它们本来就藏在里面,只是需要……被正确地混合,被‘看见’。”

他拿起另一支干净的笔,递给青瓷,眼神充满鼓励:“要试试吗?自己调出一种‘蓝’。”

青瓷的手指蜷缩了一下。冰蓝色的瞳孔凝视着调色板上那抹“非法”的深蓝,又看向白泽手中那支笔。周围很安静,只有窗外风吹过淡蓝树叶的沙沙声。内心深处,某种被禁锢了太久的东西,似乎随着那抹深蓝的出现,轻轻挣动了一下。

他慢慢地,极其缓慢地,伸出了手。

指尖即将碰到笔杆的瞬间——

“你们在干什么?!”

一声严厉的冷喝在门口炸响。

管理员雷顿站在门口,脸色铁青,目光如刀,死死钉在调色板上那抹“异常”的深蓝,以及两人过于接近的距离上。他身后,还跟着两名巡查员,眼神冷漠。
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青瓷的手僵在半空,血液一瞬间冻住。白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绿青色的眼睛眯起,迅速将青瓷往自己身后挡了挡,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雷顿的脸色更加难看。

“违规调和标准色,意图制造色差混淆视听,”雷顿的声音冰冷刻板,“白泽,还有你,青瓷,立刻跟我们走。接受调查。”

调查室里光线惨白,墙壁是那种毫无生气的、绝对标准的淡蓝。雷顿坐在对面,面前摊开着《城规》和两人的行为记录。

“解释。”雷顿敲了敲记录册上关于“异常颜色混合”的条目。

白泽想开口,被青瓷在桌下轻轻按住了手。青瓷抬起冰蓝色的眼睛,迎上雷顿审视的目光,声音是一贯的平稳,听不出波澜:“是我的失误。我在核对颜料样本稳定性,操作不当,造成了非标准混合。白泽只是旁观。”

“哦?”雷顿挑眉,显然不信,“资料管理员,什么时候需要‘核对颜料稳定性’了?而且,根据报告,最近有多起关于你们二人接触过密、言行异常的记录。”

“我们讨论工作。”青瓷回答。

“讨论工作,需要去废弃庭院?需要私下传递不明物品?”雷顿翻开另一页,“青瓷,你一直是最遵守《城规》的模范之一。为何近期行为屡屡出格?是否受到……”他的目光锐利地转向白泽,“……不良影响和诱导?”

白泽嗤笑一声,绿青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屑:“影响?诱导?雷顿管理员,您是不是忘了,《城规》也保障个体间正常的工作交流与……”他顿了顿,吐出两个字,“……友谊。”

“友谊?”雷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,“在绝对的标准和规则面前,任何可能引发歧义、动摇统一的情感联系,都是不必要的风险。尤其是你们这样……”他意有所指地扫过两人同样白色的头发,却在目光触及他们迥异的瞳色时,停顿了一下,眉头皱得更紧,“……特征突出,且已有异常行为记录的个体。”

最终,没有确凿的“制造并传播异色”证据,但“行为失当,有违规范,接触过密”的裁定足以施加惩罚。白泽被罚去清洁城中最高的信号塔,为期十天。那是一项枯燥、孤立且带有轻微羞辱性的体力劳动。青瓷则被处以禁闭三日,并调离资料库核心岗位,分配到边缘档案室。

惩罚不算特别严厉,但警告意味十足。更关键的是,它成功地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有形的隔阂,并将他们置于更严密的、无形的监视之下。

分别前,在巡查员的注视下,他们只有短暂的交错。白泽看着青瓷,绿青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往常的笑意,只有一片深沉的、坚硬的某种东西。他极快地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:“别怕。颜色……还在。”

青瓷冰蓝色的眼眸颤了颤,没有回应,只是垂下眼,被带向禁闭室的方向。

禁闭的三日,是纯粹的、绝对的淡蓝。狭窄的房间,四壁,天花板,地板,甚至透进来的光线,都被严格过滤成均匀的淡蓝。没有声音,没有昼夜变化,只有《城规》的条文在脑海中反复回响,试图冲刷掉那些关于“晚霞”、“鹅黄”、“深蓝”的记忆残片。青瓷沉默地坐着,冰蓝色的眼睛望着虚空,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过,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朵小花瓣的细腻触感。

三天后,他被带到边缘档案室。这里更加冷清,积尘更厚,空气里有股陈腐的气味。工作更简单,也更无聊,无非是清点一些早已无人问津的旧档案编号。监视的目光似乎少了一些,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感并未消失。

他再没见过白泽。只知道他应该还在信号塔上。有时,青瓷会停下手中的动作,冰蓝色的眼眸望向窗外高耸塔楼的方向,但只能看到一个淡蓝色的、模糊的尖顶轮廓。

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,一种更加死寂、更加“正确”的正轨。

直到那个下午。

青瓷被临时派去仓库区,核对一批新入库的标准化物品清单。仓库区位于城市边缘,巨大、空旷、冰冷,一排排高大的货架整齐林立,上面堆满各种淡蓝色的箱体。光线从高高的气窗射下,形成一道道凝固的淡蓝色光柱,尘埃在光柱中缓慢浮沉。

他独自一人,抱着记录板,穿行在货架的迷宫之间,核对编号,清点数量。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,显得格外清晰。

就在他拐过一个弯道,走向最里侧一排货架时,头顶上方,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、不同于寻常尘埃坠落的窸窣声。

青瓷警觉地停步,抬头。

一道身影,如同挣脱了某种束缚的白色大鸟,从货架顶层悄无声息地翻跃而下,轻巧地落在他面前,挡住了去路。

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,沾着一点灰,却更衬得那双绿青色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是蓄满了许久未见的阳光和风。是白泽。他看起来瘦了些,脸颊轮廓更分明,但那股熟悉的、灼人的活力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像是被压抑后反弹,更加蓬勃地在他周身涌动。

十天的高塔孤寂,似乎只是让他眼中那抹绿青沉淀得更加浓郁、更加执着。

青瓷的心脏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,撞击着胸腔。他抱着记录板的手指收紧,冰蓝色的眼眸里瞬间闪过无数情绪——惊讶,困惑,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,以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细微的亮光。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背脊抵住了冰冷的金属货架。

仓库深处一片死寂,只有尘埃在淡蓝的光柱里缓缓旋转。

白泽就站在那里,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只是那目光,像实质的触须,细细描摹过青瓷的眉眼,掠过他冰蓝色的瞳孔,微抿的淡色嘴唇,最后落在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关节上。

然后,白泽动了。

他一步上前,距离瞬间拉近到呼吸可闻。青瓷甚至能看清他绿青色眼瞳里细小的、雀跃的光斑,能闻到他身上带来的、高塔上阳光与风尘的气息,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、近乎滚烫的期待。

白泽伸出手,却不是拉他的手腕,也不是触碰他。他的手径直探向青瓷外套的口袋——那里,装着青瓷工作时偶尔用来做标记的一支最普通的标准淡蓝色石片笔。

拿出石片笔,白泽的指尖灵活地一拧,将笔尖那段含有色料的部分掰断。里面露出的,依旧是那种标准的淡蓝色膏体。

6745字还有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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