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最近的状态，用周然的话说，就是“走路都带风，嘴角藏不住笑”。他不再抗拒林曜的补习，甚至会主动拿着不会的题目去敲林曜的房门。两人之间的氛围，从之前的别扭克制，变得微妙而亲昵起来。
然而，平静的校园生活很快被打破。周五下午，班主任宣布下周将举行期中考试，并特别点名批评了林昭的月考成绩，勒令他必须在下次考试中进入年级前200名，否则将取消他参加校篮球队的资格。
“凭什么啊！”林昭一回到座位就摔了书，“我打篮球又不影响别人！”
沈砚正在做题，头也不抬地泼他冷水：“你上次物理才考了59分，班主任这是给你机会。要是再不努力，你连及格都难。”
林昭蔫了。他知道沈砚说得对，可一想到要放弃篮球，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。
“要不……我帮你补补物理？”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林昭转头，看见林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，手里拿着一本物理习题册。
“你？”林昭瞪大眼睛，“你不是说只管我数学吗？”
“物理我也擅长。”林曜把习题册放在他桌上，“放学后，图书馆，不见不散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留下林昭对着那本习题册发呆。
沈砚放下笔，看着林曜的背影，轻声说：“他很在乎你。”
林昭没说话，只是拿起那本习题册，翻了翻。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解题思路，字迹清秀工整，像林曜本人一样，一丝不苟。
期中考试前的周末，林昭被林曜“囚禁”在家里复习。从早到晚，除了吃饭睡觉，就是做题、讲题。林昭感觉自己快被公式和定理淹没了，整个人都蔫蔫的。
“哥，”他趴在书桌上，有气无力地说，“我们休息一会儿吧？就一会儿！我保证，休息完我一定好好学！”
林曜正在给他整理错题本，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目光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：“想休息？可以，先把这三道题做出来。”
他指着习题册上的三道物理大题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林昭看着那三道题，欲哭无泪。这三道题，一道比一道难，分明是林曜故意刁难他！
“哥，你是不是讨厌我啊？”他委屈巴巴地说，“你是不是觉得我笨，学不会这些？”
林曜手里的笔一顿，抬眼看他：“谁说你笨了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老是逼我学这些我学不会的东西？”林昭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，“我就是个废物，我就是考不好！你别管我了行不行！”
他说着，眼泪就掉了下来，砸在习题册上，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林曜看着那滴眼泪，心像被针扎了一下，又疼又酸。他放下笔，走到林昭身边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。
“林昭，”他放柔了声音，“我没有觉得你笨。你很聪明，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。”
“真的？”林昭抬起泪眼朦胧的脸，像只可怜的小狗。
“真的。”林曜点头，“只要你肯努力，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。”
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，抽出一张，替林昭擦掉脸上的泪痕：“别哭了，再哭就成小花猫了。”
林昭被他这么一哄，反而哭得更凶了。他扑进林曜怀里，把脸埋在他胸前，闷闷地说：“哥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？”
林曜的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轻轻抱住他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：“不，你很有用。你是我弟弟，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林曜想着
林昭，你不是没用。
你是我的软肋，也是我的铠甲。
我逼你学习，不是因为我想看你痛苦，而是因为我怕。
我怕你将来会后悔，后悔现在没有努力，后悔没有抓住眼前的机会。
我更怕……怕你有一天，会因为成绩不好，被别人看不起，被别人嘲笑。
我舍不得。
我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。
所以，林昭，再等等我。
等你长大了，等你真正明白了我的心意，我一定会把我所有的温柔，都给你。
或许是被林曜的话感动了，又或许是被即将到来的考试吓到了，林昭接下来的复习格外认真。他不再抱怨，不再偷懒，每天跟着林曜的节奏，一点点啃下那些难懂的知识点。
期中考试那天，林昭走进考场时，竟然没有丝毫紧张。他看着试卷上的题目，忽然发现，这些题好像都没那么难了。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公式和定理，此刻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，像林曜给他讲题时那样，有条不紊地排列着。
考完最后一科，林昭走出考场，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。他看见林曜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，正朝他这边张望。
“哥！”他笑着跑过去，“我考完了！”
林曜接过他的书包，问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还行吧！”林昭伸了个懒腰，“至少……没交白卷！”
林曜看着他灿烂的笑容，也跟着笑了：“走，回家，爸说要庆祝你考完试。”
林家的庆祝晚餐很简单，却是林昭记忆中最温馨的一次。养父林教授难得喝了几杯酒，话也多了起来。
“小昭啊，”他拍着林昭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说，“这次考试，不管考得怎么样，只要你尽力了，爸就为你骄傲。你和小曜不一样，他从小就聪明，学习不用我操心。但你……爸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长大。”
林昭看着养父微红的脸，心里一阵感动。他端起桌上的果汁，认真地说：“爸，你放心，我这次真的尽力了！我以后……也会好好学习的！”
“好！好！”林教授连声说，“有你这句话，爸就放心了！”
晚餐的气氛很好，林昭也跟着喝了好几杯果汁。他平时酒量就差，这几杯“果汁”下肚，人就开始飘了。
“哥……”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想去拿桌上的水杯，却一个没站稳，朝地上摔去。
林曜眼疾手快地接住他，皱着眉头说：“你喝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！”林昭不服气地推开他，结果脚下一软，又朝他怀里倒去，“哥……你别晃……你晃得我头晕……”
林曜无奈地叹了口气，伸手扶住他的腰，把他半抱半拖地弄回了房间。
“躺好。”他把林昭放在床上，替他脱了鞋，盖好被子。
林昭躺在床上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，直勾勾地看着他。
“哥……”他忽然伸手，抓住林曜的衣角，声音软糯得像只小奶猫，“你别走……”
林曜的身体僵住了。
“我不走。”他轻声说，“我在这里陪你。”
“嗯……”林昭满足地笑了，抓着他衣角的手却没松开，“哥……你真好……比谁都好……”
林曜的心跳得厉害。他坐在床边，看着林昭醉醺醺的脸，听着他说着胡话，心里却像被蜜糖灌满了一样，甜得发腻。
“哥……”林昭忽然又开口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，“我是不是……特别没用？”
“不是。”林曜摇头，“你很好。”
“真的？”林昭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真的。”林曜点头。
林昭笑了，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。他抓着林曜的衣角，把脸往他手心里蹭了蹭，像只撒娇的猫。
“哥……我喜欢你……”他喃喃地说，“比喜欢沈砚，比喜欢周然，比喜欢所有人都要喜欢……”
林曜的身体猛地一震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，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看着林昭，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，看着他微微翕动的嘴唇，一个疯狂的念头，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
他想……吻他。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就疯狂地生长，像藤蔓一样，缠绕住他的心脏，让他几乎窒息。
他缓缓低下头，靠近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。近了，更近了……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，打在他的唇上。
就在这时，林昭忽然翻了个身，嘟囔了一句什么，睡沉了。
林曜僵在那里，心跳如鼓。他看着林昭的后脑勺，看着他均匀起伏的胸膛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伸手，替林昭理了理额前的碎发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傻瓜，”他低声说，“我也喜欢你。比你喜欢我，还要喜欢。”
喜欢到……快要疯了。
窗外，月光如水，静静地洒在房间里。林曜坐在床边，守着那个醉酒的少年，一夜未眠。
他知道，有些话，只能烂在心里。有些感情，只能藏在黑暗里。
但没关系。
只要能这样，静静地守着他，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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