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越下意识蹲下身，手指悬在转学生的手腕上方，犹豫了很久，还是轻轻碰了一下。
刺骨的冰凉瞬间传来，没有丝毫脉搏的跳动。
同学甲怎么办？我们现在要不要告诉老师？我怕……
同学甲在身后颤声说道。
商越站起身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他盯着地上的转学生，无数个疑问冒出来。
好好的人，怎么会突然死在厕所里？他昨天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？
他用力晃了晃头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目光快速扫过案发现场。
隔间墙壁上没有明显搏斗痕迹，转学生衣着整齐，只有胸口有一处明显伤口，血迹集中在身下，没有拖拽的痕迹，大概率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的。
学校里藏着这么一个敢对未成年人下死手的凶手，想想就令人发寒。到底是谁，胆子大到在教学楼里行凶？
商越别慌，现在必须告诉老师，而且要尽快。
商越看向吓得快要站不稳的同学甲。
就在这时，厕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，伴随着一个怯生生的声音。
同学乙你……你们在里面吗？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话……
商越和同学甲同时回头，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在门口，手里还攥着一本练习册。
商越别进来！
商越这里出大事了，你立刻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报警解释情况！
戴眼镜的男生吓得脸色发白，连忙点头，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。
商越留在厕所里，又仔细观察了一遍。
转学生手边掉着一支钢笔，正是昨天他聊起过的限量款，笔尖没有损坏，不像是争执中掉落的。
隔间门的插销是坏的，无法锁死，凶手大概率是趁他不备从背后动手，得手后迅速离开，没留下太多痕迹。
消息还是没能完全捂住，很快，教学楼后侧就围了不少凑热闹的学生，议论声越来越大。
同学丙听说死的是三班转学生？谁这么狠啊？
同学丁会不会是仇杀？他刚来没多久，没得罪人吧？
张磊会不会是陈梁？他平时总跟商越作对，说不定是看转学生跟商越走得近，故意报复？
这话一出，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，不少人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商越。
商越不可能是他。
陈梁的敌意从来都明摆在脸上，幼稚得像小孩子抢糖，只会搞些泼牛奶、藏东西的恶作剧，骨子里没那个狠劲，更没胆子杀人。
而且他昨天一整天都在跟我闹别扭，根本没见过转学生，哪来的杀人动机？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，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。没过多久，警笛声由远及近，很快就到了教学楼门口，警戒线被拉起，围观的学生被疏散，警察开始进入案发现场勘查。
看着警察进进出出，脑子里飞速梳理着案发现场的线索和昨天的对话。
周围的议论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，刚才那句“会不会是陈梁”的猜测，此刻想来竟有些刻意引导的意味。
商越下意识扫向人群，只见刚刚散布陈梁嫌疑的男生站在不远处，表面上装作惊慌，眼神却在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。
商越我记得他好像叫……
商越张磊？
商越心头一动，结合昨天转学生的话，一个清晰的轮廓逐渐浮现。
转学生提到被同桌嫁祸偷公章，对方父亲是学校董事，而张磊，恰好就是那位董事的儿子。他怕转学生把秘密说出去，才下了灭口的狠手。昨天傍晚操场角落的身影——是张磊
温婉清凶手是张磊，动机是灭口。
一道清冷的女生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，打断了商越想开口的话。
商越这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吧……
商越
他猛地回头，只见女生站在不远处，条理清晰地开口。
温婉清第一，案发现场无拖拽、搏斗痕迹，凶手大概率是他认识的人，且他毫无防备。
温婉清第二，转学生刚转来，唯一可能结仇的，是之前嫁祸他偷公章的人，张磊，张父是学校董事，有恃无恐，也有能力掩盖前期的威胁。
温婉清第三，刚才刻意引导大家怀疑陈梁的就是张磊，他在转移视线，而昨天傍晚有人看到他在操场角落盯梢转学生，转学生的死亡，恰好能永远封住他的秘密。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戳中要害，每一条推理都精准踩在商越刚梳理出的关键点上。
商越瞳孔微缩，心头剧震。现场线索极少，转学生的过往秘密更是只有他偶然得知，林溪既没去过案发现场，也没听过他和转学生的对话，竟能仅凭零星传言和现场外围观察，快速还原出核心真相？
警察很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，走过来询问林溪推理的依据。林溪抬眼，目光扫过脸色瞬间惨白的张磊，补充道。
温婉清张磊的校服袖口，刚才不小心蹭到了厕所门口的霉渍，而那片区域只有进入过案发现场的人才会碰到，且他刚才听到转学生的名字时，指尖明显发抖，眼神躲闪。
温婉清心理学说干了亏心时的焦虑会引发交感神经兴奋，回避对视是为了减少被识破的认知负荷，手部小动作则是情绪的无意识宣泄。
张磊的脸色由白转青，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，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张磊我……我没有！你胡说！那霉渍是我刚才路过厕所门口不小心蹭到的，跟我没关系！
他的反驳苍白无力，尤其是那双躲闪的眼睛，早已暴露了心虚。警察立刻上前，示意张磊伸出手，果然在他校服袖口内侧，发现了一块和厕所门口墙壁上一模一样的深绿色霉渍，边缘还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，那是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。
警察跟我们走一趟吧。
警察有什么话，到警局里说清楚。
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，所有人都没想到，平时嚣张跋扈的张磊，竟然真的是凶手。陈梁站在人群后面，看着这一幕，刚才被人无端怀疑的委屈，此刻也变成了后怕。
陈梁幸好误会都解除了……
商越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个女生身上，她在说完推理后，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沉默，安静地站在角落。
商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？
商越转学生被嫁祸的事，很少有人知道。
温婉清我之前和转学生在同一个补习班，见过张磊威胁他，也听过他跟老师哭诉被嫁祸的事，只是老师忌惮张父的身份，没敢管。
温婉清昨天傍晚在操场，我刚好也在看书，看到张磊躲在树后盯着你们，表情很凶，就多留意了一下。今天案发后，看到他刻意引导大家怀疑陈梁，又注意到他袖口的霉渍，结合案发现场的情况，就猜到了大概。
……
商越挠挠头，不好意思道。
商越你叫什么名字？
温婉清温婉清。
温婉清。
商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，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熟悉感，好像在哪里见过她，又或者听过这个名字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他正想再套点信息，问问她是不是还有其他了解的细节，或是以前在哪见过，就被走过来的警察打断了。
警察同学，你好。
警察我们了解到你昨天和死者有过接触，这位同学也提供了重要线索，麻烦你们俩跟我们去办公室做个详细口供，配合调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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