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鸟翻出筐子里的记事本,下一户是个独居的老人。今野森带着飞鸟给他的院子除草,还打满了水缸,零零碎碎的活计,等全部干完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。
今野森拉着衣服的领子抖开,他出了不少汗,飞鸟也一样,两人坐在板车上休息,前者耐不住寂寞,很快又开始说话。
他说平时并不用像今天这样累,但送货时还是要尽量帮老人家将菜卸到方便的地方,然后又说起明天要回道场,修行很累。
飞鸟捧着水壶咕咚咚的灌了一大口,他问道:“修行是做什么?”
今野森想了想,解释道:“就是挥刀啊,对练啊这些……你很好奇么?”
飞鸟点了点头,今野森得意洋洋地笑起来:“哼哼,那就没办法了,起来,给你见识一下我们流派的刀法。”
但眼下并没有刀。
于是今野森拿起板车上用来挑箩筐的木棍,他丢了一根过去,飞鸟不解地接着。
“这是干嘛?”
“来比划两下。”
今野森说着摆起架势,飞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,他并不明白要比划什么,只是在棍子劈下来时下意识的格挡回去。
一次、两次……在木棍的接连碰撞中飞鸟逐渐变得得心应手,他隐约抓到了一种感觉,类似上一次和凉太冲突时的本能反应。
“喂,你……”
砰——
细长的木棍敲在地面上折成两段,和今野森隔着不过一掌宽的距离,飞鸟看着木棍断截的横面缓缓起身:“抱歉……”他把木棍捡起来,“这个,能从工钱里扣么?”
今野森完整怔住,他大张着嘴,过了好一会才猛地抓起飞鸟的胳膊,激动地问道:“你是哪个流派的?”
“我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方惠小姐是从什么地方带你回来的?”今野森又问。
“呃……山边的河道里,”飞鸟挣开自己的胳膊,走到一旁,他看了眼天色,“我该回去了。”
今野森狠狠抹了把脸,回去的一路上都不再说话。
今野大叔早早在门口迎接他们,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灰头土脸地进屋,还以为对方是受了什么刺激,于是悄悄地把飞鸟拉到外面,问他们今天都做了什么。
飞鸟把送菜的事儿都说了一遍,末了还不忘提一嘴:“他教了我什么是修行。”
今野大叔听了一遍,也听不出什么端倪,他从怀里掏出一沓薄薄的票子:“算了,这是今天的工钱,你回去记得多给家里人和自己买点好吃的。”
飞鸟接过钱数了两遍,发现比事先谈好的工钱多了一半,他挑出多余的部分准备还回去,可今野大叔却握着他的胳膊解释:“我家孩子虽然说话不太中听,但却是个热心肠,你今天跟着他应该多干了不少活吧。”
是的,他们今天做了很多事,今野森不但教了飞鸟如何修补门窗,还教了他怎样除草和翻地。
“可是……”飞鸟还想拒绝。
今野大叔继续道:“你就收下吧,就当作是我的心意,望月先生在世时,森也受过他不少帮助。”
望月先生在这附近一带都很有名,所以看在他和方惠小姐的面子上,飞鸟有时会受到这样的关照。
飞鸟握着手中的票子,朝今野大叔恭敬地鞠了一躬,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早点回去休息吧,家人应该已经在等你了。”
回去的路上,飞鸟买了很多的肉,还有两条花色漂亮的小金鱼。
他拎着这些东西回到家里,正好赶上奈奈在做晚餐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飞鸟把猪肉提到案板上,然后叫来了春实和真樱,把金鱼袋子递过去。
春实捧着袋子兴奋地叫了起来,她拉起真樱要去把金鱼养到那只空了很久的鱼缸里。
方惠小姐家是有鱼缸的。
在这空荡的房子里,偶尔还能窥见她曾经生活富足的痕迹。
奈奈在围裙上擦着手:“你发工钱啦?没给自己买些什么吗?”
“……没有想要的,”飞鸟如此说着,但脑海里却忽然回想起了那根被劈断的木棍,于是改口道,“下次再说吧。”
“嗯…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?”奈奈问道,“虽然我会的不是很多,但做些家常的菜还是没问题的。”
飞鸟想了想,他在自己贫瘠的记忆里搜刮了半天,然后比划着形容道:“那,汤?就是那个放了很多萝卜和土豆的东西,还有米饭,你不久前做过。”
“啊,那个啊。”奈奈回想起来,“你原来喜欢吃那个么?”
“热热的,吃起来很舒服,”飞鸟道,“就是太稀了,味道有点淡。”
“毕竟要分给大家吃嘛,”奈奈不好意思的笑着,她向飞鸟保证“但今天我会做得浓一些,也会焖很多米饭。”
方惠小姐回家时,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肉香,她问是不是邻居又送了什么好吃的过来。
奈奈笑着接过她的外衣挂好,说这是飞鸟带回来的。
方惠小姐换鞋的动作一顿,飞鸟正好抱着刚睡醒的小葵从房间里出来,催促着他们快进来。
晚饭是加了肉的炖菜。
蔬菜吸饱了浓稠的汤汁,带着肉香,盖在米饭上看起来分外的诱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