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萌萌抱着遥控器，专注地看着电视里汤姆猫被杰瑞鼠耍得团团转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仿佛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“爹爹”和引发的轩然大波与她无关。

柱子、志强和王旭则围在我身边，三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，之前的恐惧被这更加劲爆（且他们自以为能理解）的“真相”冲淡了不少。

“小九哥，行啊你！”柱子用力拍着我的肩膀，挤眉弄眼，“不声不响的，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！快说说，嫂子呢？怎么没见着？藏哪屋了？让我们见见呗！”

志强也嘿嘿笑着：“就是就是，小九哥，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！咱哥几个穿一条裤子长大，你连这都瞒着？太不够意思了！嫂子一定特别漂亮吧？不然能生出这么……呃，这么白净的闺女？”他看了一眼瓷娃娃般的萌萌，把“诡异”俩字咽了回去，换了个褒义词。

王旭推了推眼镜，虽然还心有余悸，但好奇心也占了上风，小声问道：“小九……你……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？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？村里也没听说啊……还有，萌萌她妈妈……身体是不是真的不太好？我看她脸色……”

我听着他们连珠炮似的发问，脑袋里嗡嗡作响，感觉比对付白僵还累。

媳妇？我上哪儿给他们变个媳妇出来？！

萌萌的妈妈？那得是千年前那位将军的夫人，早就化作枯骨了！难不成我去古墓里把那位夫人的遗骸请出来，告诉他们“这就是孩子妈”？

我张了张嘴，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说萌萌是捡的？谁会信一个五岁左右、穿着古装、叫爹爹、还能凭空出现消失的小姑娘是捡的？说她是远房亲戚？哪家远房亲戚长这样？

眼看糊弄不过去，我只能硬着头皮，开始即兴发挥，编织一个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漏洞百出的故事：

“那个……她……她妈……” 我绞尽脑汁，“她妈……身体是不太好，一直在……在外地疗养！对，疗养！很远的地方，气候好，适合养病！” 我越说越顺，“萌萌……萌萌是因为想我，加上那边医疗条件也……也暂时不需要了，就先跟着我回来了。”

“疗养？外地？”柱子摸着下巴，一脸怀疑，“什么地方？咋从来没听你提过？”

“就是……南方的一个小城，说了你们也不知道。”我含糊其辞，赶紧转移话题，“哎呀，这都是大人的事，你们别瞎打听了。萌萌还小，离不开人，我这才带在身边。”

“那你们……领证了吗？”王旭突然冒出一句，不愧是读书人，关注点比较“法律”。

我：“……！” 领证？

“当……当然！”我梗着脖子，心虚地强调，“合法夫妻！就是……就是婚礼办得简单，没通知大家。”

“哦——”柱子拉长了声音，眼神在我和专注看电视的萌萌之间来回扫视，显然没完全相信，但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。毕竟，比起“千年鬼妖”，“年轻爸爸隐瞒已婚有女”虽然也够劲爆，但至少还在人类社会的逻辑框架内。

“那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啊？总得让我们见见吧？”志强不依不饶。

“快了快了，等她身体好利索了就回来。”我敷衍道，心里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。

就在这时，萌萌似乎看完了精彩的一段，或者被我们这边的吵闹声打扰了。她放下遥控器，转过身，再次用那双全黑的眼睛看向我。

柱子三人立刻噤声，紧张地看着她。

萌萌没理会他们，只是对我伸出了苍白的小手，意念传来清晰的诉求：“爹爹，困。”

她……困了？鬼妖也会困？不对，可能是消耗了力量，或者只是需要回到识海休养。

我如蒙大赦，赶紧走过去，牵住她冰凉的小手（触感非常真实，只是没有温度），对柱子他们说：“你看，孩子困了，我得带她去休息了。今天这事……你们知道就行了，别到处乱说，对孩子……对她妈影响不好

“行吧行吧，那你先忙。”柱子摆了摆手，“不过小九哥，这事没完啊！等嫂子回来了，必须请我们吃饭！好好交代！”

“一定一定！”我满口答应，只想赶紧把这几位祖宗送走。

好不容易把一步三回头、满脸写着“故事还没听完”的柱子、志强和王旭送出院子，关上院门，我背靠着门板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感觉比打了一场仗还累。

低头看了看身边安静站着的萌萌，她正仰着小脸，全黑的眼睛望着我，似乎在等待下一步指令。

我苦笑一下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。

媳妇的坑算是暂时挖下了，但以后怎么填？

看来，除了修炼、养鬼（萌萌）、之外，我还得给自己虚构一个“体弱多病、在外疗养、不知何时归来的神秘媳妇”的人设，并且随时准备应付兄弟甚至全村人未来的“关心”和“查岗”。

这“末代赶尸人”的生活，真是越来越“充实”了。

“走吧，萌萌，回去‘睡觉’。”我牵着她冰凉的小手，走向里屋。

心里琢磨着，是不是该找爷爷要点钱，或者自己想办法赚点，好歹给萌萌买几身现代小孩的衣服？老是穿着那身淡红色古装（虽然看起来像改良过的），也太扎眼了。

哦，对了，还得教她别随便叫人“爹爹”，尤其是在外人面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