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萌萌抱着遥控器，身影逐渐淡化，最终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在我身边，只留下遥控器落地的轻响。这“神出鬼没”的一幕，彻底让柱子、志强和王旭的大脑进入了过载状态。

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，只有电视机里那只傻狼撞墙的“嘭嘭”声格外刺耳。

柱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，志强从指缝里偷看的眼睛瞪得溜圆，王旭则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。

就在这气氛凝固到极点，我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用他们能理解（或者说勉强接受）的方式再解释一下时——

我身边的空气再次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
萌萌的身影，又重新凝聚了出来，这次更加清晰实体。她似乎对刚才的动画片意犹未尽，但更在意的是……我？

她往前凑了凑，抬起那张苍白精致却毫无血色的瓷娃娃脸，用那双全黑的、深不见底的眼眸，直直地“看”着我。

然后，一个细弱、清冷、带着古老腔调，却异常清晰的童音，从她小巧的嘴唇里发了出来，虽然有些生涩，但字正腔圆：

“爹爹……还要看……”

爹……爹？？？

轰——！！！

我感觉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，外焦里嫩。

柱子、志强、王旭三人，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，扭曲成了一种更加复杂、更加难以形容的神色。如果刚才还只是怀疑我“有孩子”，现在则是“石锤”了！连“爹爹”都叫上了！

“我……我靠……”柱子倒吸一口凉气，脸上的肌肉抽搐着，看看我，又看看叫我“爹爹”的萌萌，然后又看看我，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：小九哥，你……你行啊！深藏不露啊！

志强则是猛地放下捂眼睛的手，嘴巴咧开一个极度夸张的弧度，想笑又不敢笑，想惊又觉得荒诞，憋得满脸通红，肩膀一耸一耸的。我怀疑他下一秒就能憋出内伤。

王旭的眼镜彻底滑到了鼻尖，他呆滞地扶了扶，看看萌萌，又看看我，嘴唇哆嗦了半天，才用一种梦游般的语气，喃喃道：“原……原来……小九哥……你……你都有媳妇了啊……”

媳妇？？？这又是从哪儿脑补出来的？！

还没等我炸毛反驳，柱子已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，他绕着我和萌萌（保持着安全距离）走了一圈，摸着自己下巴，故作深沉地分析起来：

“哦——！我明白了！”他一拍大腿，“难怪小九哥你刚才一直往后看，还支支吾吾的！原来是金屋藏娇……不对，是家里藏着小媳妇和孩子啊！”

他指着萌萌身上的淡红色古装：“你看看这衣服，这料子，这款式……啧啧，肯定不便宜！是小九哥你给买的吧？眼光不错啊，就是这颜色……喜庆是喜庆，就是有点像……”他大概是想说像寿衣，但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志强也凑过来，强忍着笑意，压低声音，用一种“哥们儿都懂”的眼神看着我：“小九哥，难怪你对王婉柔没兴趣……原来早就……嘿嘿。不过这孩子……脸也太白了吧？跟糊了二斤面粉似的……是不是身体不好啊？要不要去医院看看？”

糊面粉？！身体不好？！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。你们见过哪个“身体不好”的小姑娘能凭空出现消失，眼睛全黑，还能叫千年老鬼做爹的吗？！（虽然好像逻辑有点问题）

萌萌似乎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调侃和误会，她只是执着地看着我，又重复了一遍：“爹爹，看。” 全黑的眼睛里，除了对动画片的渴望，似乎还有一丝……依赖？

这声“爹爹”叫得我头皮发麻，但也让我意识到，在她破碎的记忆和认知里，或许“爹爹”这个词，并不仅仅意味着血缘父亲，也可能是一种对强大保护者、或者契约主导者的称呼？毕竟她真正的父亲，是石棺里那位将军。

但现在，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！

看着柱子他们那副“真相大白”、“原来如此”、“你小子可以啊”的暧昧表情，还有他们强行把萌萌的异常（古装、苍白、黑瞳）用“身体不好”这种离谱理由自我合理化（或者说强行解释以安抚自己受惊的心灵）的样子，我一阵无力。

算了，误会就误会吧。总比告诉他们“这是千年怨灵鬼妖，刚从古墓里刨出来的，能掐人脖子”要强。至少“年轻爸爸和体弱多病的古风小媳妇带娃”这个设定，虽然惊世骇俗，但好歹还在“人类”的范畴内……吧？

我认命般地叹了口气，弯腰捡起遥控器，递给萌萌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看吧看吧，小声点。”

萌萌接过遥控器，苍白的小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，但那双全黑的眼里，好像闪过了一丝极淡的、类似于“满意”的光芒。她转身，又走回电视前，熟练地换了个台，找到一个正在播放《猫和老鼠》的频道，再次专注地看了起来。

柱子、志强和王旭面面相觑，然后齐齐看向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、八卦之火，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。

我知道，今天晚上，以及未来的很多个晚上，我有的解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