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题

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，驱散了屋内的最后一丝寒意。我睡得并不算安稳，识海里住着一位千年“房客”，虽然她安静地蜷缩着，但那隐隐的冰凉联系和庞大怨气沉淀的压迫感，还是让我潜意识里保持着警惕。

起床后，我发现爷爷已经坐在堂屋里了，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。他换了一身看起来更正式些的深灰色夹克，腰间的布条长剑依旧随身，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，却又带着一种即将出门办事的利落感。

“醒了？”爷爷看了我一眼，“收拾一下，带几件换洗衣服，跟我去城里。”

“去城里？”我愣了一下，“去干嘛？高岗村这边……”

“这边暂时无碍了。”爷爷打断我，抿了一口茶，“我昨晚已经做了最后的布置和净化，狼头沟的怨气地脉会随着时间慢慢平复。张老三和王老蔫的案子，特调组会以‘极端仇杀’结合‘集体幻觉’结案，官方层面会给予家属抚恤并引导舆论，村民的恐慌需要时间，但至少源头掐断了。”

他放下茶杯，目光锐利地看着我：“但你不同。你已踏入修行之路，还……收了那么个东西。”他指了指我的眉心，“高岗村太小，灵气稀薄，也没有同道可以交流切磋。你需要接触更广阔的天地，了解真正的修行界，学习如何运用你的力量，以及……如何控制和管理你识海里那位。”

我明白了。爷爷这是要带我“入行”，正式接触那个隐藏在普通社会之下的世界。高岗村是我的起点，也是我的牵挂，但未来的路，不可能一直窝在这里。

“萌萌她……”我有些迟疑，带着个千年怨灵进城，会不会惹麻烦？

“带着吧。”爷爷似乎早有考量，“她与你契约相连，离你太远未必是好事。况且，特调组所在的体系里，处理各种‘非常规存在’本就是日常工作之一。只要她能安分，不主动惹事，问题不大。正好，也可以让她适应一下现代环境。”

爷爷考虑得很周全。我点点头：“好，我这就去收拾。”

我的行李很简单，几件衣服，那部老式手机，还有贴身藏好的《赶尸秘术》和控尸灵铃铛。想了想，我把萌萌那身淡红色古装也打包了一件（虽然她似乎可以幻化衣物，但备着以防万一），然后揣上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现金——并不多。

走出房间时，我看到萌萌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侧，依旧是那副瓷娃娃般的模样，赤着脚，全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，似乎在问：去哪？

“带你出去看看。”我用意念简单解释了一下，“去个很大的地方，有很多人，很多新奇的东西，但你要听话，不能随便出来，也不能吓到别人，知道吗？”

萌萌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，她点了点头，身影渐渐变淡，最终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冰凉气息，重新回到了我的识海深处，比之前蜷缩得更紧了些，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既有些好奇，又本能地感到排斥和戒备。

爷爷见我准备妥当，便起身出门。院子外，停着一辆看起来半新不旧、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，挂着普通的民用牌照。这应该是特调组的公务车，或者爷爷的私人车辆。

坐在副驾驶，看着窗外熟悉的村庄景色飞速倒退，渐渐被田野、公路、然后是越来越密集的城镇建筑所取代，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有对未知的忐忑，有对即将展开新生活的隐隐期待，也有对高岗村和兄弟们的不舍。

“爷爷，我们去哪？特调组总部吗？”我问道。

“先去我在城里的住处。”爷爷熟练地驾驶着车辆，穿梭在逐渐繁忙起来的车流中，“你需要先安顿下来。特调组总部……暂时还不适合直接带你去。那里规矩多，眼线也多。你先跟我住，熟悉一下环境，我也会找机会，让你接触一些圈子里基础的东西，还有……给你找个合适的‘老师’或者‘引路人’。”

老师？引路人？我心中一动，是教我系统修行的人吗？

“另外，”爷爷顿了顿，语气略带严肃，“进了城，记住几点：第一，尽量低调，不要轻易在人前显露修行手段，除非危及生命或执行公务；第二，特调组的存在是保密的，对普通人，包括你的那些兄弟，不要提及；第三，关于萌萌，除了极少数可信之人，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她的真实来历和本质，就按你糊弄柱子他们的说法，说是你……收养的远房亲戚孩子，身体不好，少见阳光。”

“我明白了，爷爷。”我认真地记下。看来，城里不比高岗村，这里的水更深，规矩更严。

车子最终驶入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、但环境清幽、绿化很好的老式小区，停在了一栋六层板楼楼下。爷爷的住处就在三楼，一套不算很大但干净整洁的两居室，装修简单，家具实用，书房里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，其中不少看起来就年代久远。

“这间卧室给你。”爷爷指着一间朝阳的屋子，“先休息一下，下午带你去附近转转，买些生活用品。对了，”他想起什么，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，“密码是你生日后六位。里面有点钱，你先用着，给自己和……萌萌，买几身像样的衣服。她那身打扮，太扎眼了。”

我接过银行卡，心中温暖。爷爷虽然严厉，但该有的关心和支持一点也不少。

站在陌生的城市，陌生的房间里，我知道，一段全新的、充满挑战也充满机遇的生活，即将正式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