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的沉默，像实质般的压力，透过听筒，沉甸甸地压在丁程鑫的耳膜上。他甚至能想象出马嘉祺此刻微蹙着眉头，眼神锐利的样子。

肋间的疼痛一阵阵袭来，提醒着他隐瞒的徒劳。他张了张嘴，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，带着点自暴自弃的颓丧：

丁程鑫“……体育课，打篮球，不小心撞了一下。”

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，然后马嘉祺的声音传来，听不出什么情绪，但语速快了些：

马嘉祺“撞哪儿了？严重吗？”

丁程鑫“肋……肋骨这边。”

丁程鑫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伤处，仿佛这样能挡住小叔无形的审视，

丁程鑫“校医说……软组织挫伤，开了药油。”

马嘉祺“在原地别动。”

马嘉祺的声音干脆利落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，

马嘉祺“我让司机过去接你，十分钟到。”

说完，不等丁程鑫回应，电话便被挂断，只剩下忙音。

丁程鑫握着发烫的手机，呆呆地站在夕阳里，心里五味杂陈。松了口气，因为不用自己挣扎着挤公交；忐忑，因为不知道接下来面对小叔会是怎样的情景；还有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，微弱的委屈。

十分钟后，马嘉祺那辆黑色的轿车果然准时停在了校门口。司机下车，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。

“丁少爷，马总让我直接送您回家。”

丁程鑫低声道了谢，小心翼翼地坐进后座，尽量不让左边身体受力。车子平稳地驶离学校，他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心里乱糟糟的。

到家时，公寓里静悄悄的。丁程鑫换了鞋，正犹豫着是直接回房间还是等在客厅，主卧浴室的水声停了。片刻后，马嘉祺穿着灰色的家居服，一边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，一边走了出来。

他显然刚结束会议回来，洗去了疲惫，但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工作后的冷峻。目光落在丁程鑫身上，从上到下扫了一遍，最后定格在他下意识微躬着的左半身。

马嘉祺“过来。”

马嘉祺放下毛巾，朝客厅沙发扬了扬下巴。

丁程鑫心里一紧，挪着步子走过去，在沙发边缘坐下。

马嘉祺在他身旁坐下，距离很近，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润热气和他身上惯有的、淡淡的雪松气息。

马嘉祺“衣服撩起来我看看。”

丁程鑫耳根瞬间红了。虽然是小叔，但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强烈的羞耻心和身体界限感。他手指蜷缩着，僵持了几秒，在马嘉祺平静却不容抗拒的目光下，最终还是慢吞吞地、极其不情愿地，将校服T恤的下摆一点点撩了起来，露出左侧腰肋部位。

少年人的皮肤白皙，正因为尴尬和紧张泛着淡淡的粉色。而在肋骨下方，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赫然映入眼帘，边缘还带着肿胀，在周围白皙皮肤的映衬下，显得格外狰狞。

马嘉祺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。他伸出手，指尖微凉，轻轻按在了淤痕的边缘。

丁程鑫“嘶——”

丁程鑫立刻倒吸一口冷气，身体猛地向后一缩，眼泪差点飙出来。

马嘉祺收回手，脸色沉了下去。

马嘉祺“这叫不小心撞了一下？”
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，

马嘉祺“怎么撞的？”

丁程鑫疼得眼圈发红，放下衣摆，低着头，把篮球场上争抢时被对方手肘撞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，末了，小声补充了一句：

丁程鑫“他……他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马嘉祺没说话，站起身，去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来了家庭药箱，从里面找出校医开的那瓶药油，又去厨房拿了保鲜膜。

他重新坐回丁程鑫身边，拧开药油瓶盖，浓郁的药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
马嘉祺“躺下。”

他命令道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方向。

丁程鑫看着那深褐色的药油，和那卷透明的保鲜膜，脸上写满了抗拒。他宁愿自己来，或者干脆就这么疼着。

马嘉祺“丁程鑫。”

马嘉祺连名带姓，语气加重。

丁程鑫身体一僵，认命地、慢吞吞地侧过身，将自己的左肋暴露在马嘉祺面前，然后小心翼翼地，将头枕在了马嘉祺的大腿上。

这个姿势极其别扭且亲密，让他浑身不自在。马嘉祺腿上的肌肉结实，隔着薄薄的家居裤布料，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。他的脸颊几乎贴着小叔的小腹，能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，闻到更清晰的、混合着沐浴露清香的雪松味道。这让他心跳失序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
马嘉祺似乎没察觉他的窘迫，或者说并不在意。他将药油倒在掌心，搓热，然后，温热的手掌带着辛辣刺鼻的药油，精准地覆盖在了那片青紫的淤痕上。

丁程鑫“啊！”

丁程鑫猝不及防，痛呼出声，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要蜷缩起来。

马嘉祺“别动。”

马嘉祺低斥一声，左手稳稳地按住了他的右肩，将他固定住，右手则开始用力，在那片淤伤上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。

专业的、带着巧劲的手法，目的是化开淤血。但这个过程，对于伤处来说，无异于一场酷刑。

丁程鑫“疼……小叔……轻点……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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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光逐鑫月审先生，这里没有不良引导，只是小叔在帮侄子查看伤势，嗯对ヽ(๏~๏)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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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程鑫瞬间就哭了出来，不是委屈，是纯粹的、生理性的疼痛。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，浸湿了马嘉祺腿上的布料。他双手死死抓住沙发垫子，脚趾都蜷缩了起来，身体因为忍耐而微微发抖。

马嘉祺仿佛没听到他的哭求，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放缓，力道均匀地在那片淤青上打着圈揉按。他的表情专注而冷静，像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工作。

马嘉祺 “忍着点。”

他只有在这句话的时候，语气稍微放轻了些，但动作依旧不停，

马嘉祺“淤血不揉开，好得慢，以后阴天下雨都会疼。”

丁程鑫根本听不进去，他只觉得肋间像是被放在火上烤，又被钝器反复捶打。疼，太疼了。比那天挨手板还要疼上数倍。他哭得抽噎起来，汗水、泪水和药油混在一起，狼狈不堪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就在丁程鑫觉得自己快要疼晕过去的时候，马嘉祺终于停下了揉按的动作。

丁程鑫像脱水的鱼一样，瘫软在那里，只剩下小声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。

马嘉祺拿过一旁的保鲜膜，仔细地覆盖在涂满药油的伤处，这样可以防止药油沾染衣物，也能让药效更好地渗透。他的动作很利落，指尖偶尔划过皮肤，带着微凉的触感。

做完这一切，他拍了拍丁程鑫的后背：

马嘉祺“好了，起来。”

丁程鑫浑身脱力，慢吞吞地撑起身子，坐回沙发角落。他眼睛红肿，脸上泪痕交错，左边肋骨处覆盖着保鲜膜，看起来滑稽又可怜。

马嘉祺去洗手间洗了手回来，看到他那副样子，眉头微蹙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：

马嘉祺“把脸擦擦。”

丁程鑫接过纸巾，胡乱地在脸上抹着，不敢看马嘉祺。

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油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。

马嘉祺在他对面坐下，看着他，沉默了片刻，才开口，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：

马嘉祺“阿程，你记住。”

丁程鑫抬起红肿的眼睛，怯怯地看向他。

马嘉祺 “在外面，无论遇到什么事，受伤、受委屈、或者任何你觉得处理不了的情况”

马嘉祺的目光沉静而有力，

马嘉祺“第一个要告诉的人，必须是我。”

他的语气并不严厉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。

马嘉祺 “我不是每次都能恰好听出你声音不对劲。”

他继续说道，

马嘉祺“隐瞒和拖延，只会让小事变大，让你自己承受不必要的痛苦，明白吗？”

丁程鑫看着小叔深邃的眼睛，那里没有责备，只有一种沉甸甸的、名为“责任”的东西。他忽然明白了，小叔刚才那近乎残忍的揉按，和此刻严肃的告诫，背后是同样的逻辑——他要他好，哪怕过程会让他疼，会让他哭。

他低下头，看着自己肋部那被保鲜膜包裹的、依旧隐隐作痛的地方，鼻尖又是一酸，但这次不是因为疼痛。他轻轻地点了点头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：

丁程鑫“明白了，小叔。”

马嘉祺没再说什么，起身走向厨房：

马嘉祺“晚上喝点粥吧。药油要揉两次，睡前我再给你揉一次。”

丁程鑫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，却没敢反驳，只是小声应道：

丁程鑫“……嗯。”

他蜷在沙发里，感受着肋间火辣辣的痛感和药油渗透带来的清凉交织，心里乱得像一团麻。害怕小叔的严厉，贪恋那严厉背后偶尔流露的温情，抗拒那不容置疑的管束，又不得不依赖这份管束带来的安全感。

十七岁的世界，原来这么复杂。而小叔，是这复杂世界里，最庞大、最清晰，也最让他不知所措的那道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