霓虹灯牌在雨中闪烁，玻璃碎渣反射着微弱红光。我的右眼刺痛得像是要炸开，视野里不断闪回医院走廊的画面：惨白的灯光下，林烬站在病床前，手里握着一根银色丝线。然后——他把它拉断了。

酒吧里的烟雾更浓了，混着血腥味让我喉咙发紧。黑曜和林烬在桌椅间缠斗，刀刃划过酒瓶引发连环爆炸。我死死盯着林烬，指甲掐进掌心，那团纹路烫得发亮。

“所以我是你的作品？”我的声音发抖，却带着杀意，“你亲手把我做成容器？”

林烬一脚踹飞黑曜，转身时袖口划破，露出手臂上的图腾。那是一串扭曲的符号，像血管又像锁链。“你是必然的选择。”他说，手指在酒杯边缘划过，杯中的液体突然凝固成镜面，“看看你自己。”

我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手掌，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。不是血管，是比血管更深的东西。那些纹路开始蔓延，顺着指尖爬上手腕。

“你以为你在重启世界？”黑曜一脚踢翻酒柜，碎片在空中炸开，他的笑声混着玻璃坠落的声响，“他才是第一个执行者！”

我的右眼突然涌出泪水，却不是普通的泪，是泛着蓝光的数据流。画面一股脑地往脑子里灌：医院走廊的白炽灯管嗡鸣作响，消毒水味道刺鼻。林烬站在病床边，手里攥着终止治疗同意书。他签了字，笔尖划破纸张。

“夜雨，脑死亡患者编号07。”我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念报告，“家属要求终止治疗。”

监护仪的长音刺穿耳膜。

我跪倒在地，抓挠自己的右眼，指甲缝渗出血珠，地毯被染成深色。那些画面太真实了，比我自己经历过的还要清晰。

“你以为你在选择命运？”黑曜的声音贴着我耳朵响起，“其实你只是重复。”

我猛地抬头，看见林烬正在后退。他的身影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，像是随时会消失的幻象。

“你早就脑死亡了。”他终于开口，语气平静得可怕，“我只是延续了你的意识。”

我愣住了，血液仿佛凝固。这不是背叛，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骗局。

“苏绮呢？”我的声音发颤，“她也是你们的试验品？”

黑曜冷笑一声，“看看他痛苦的表情，多像条被主人抛弃的狗。”

我猛地站起身，掌心的纹路亮起刺目的光。空气开始扭曲，银色丝线从指尖浮现，在空中交织成网。它们像刀刃一样切割空气，直奔林烬而去。

但他只是轻轻抬手，时间在我周围停滞了一秒。就这一秒，他躲开了致命攻击，而我的丝线擦过自己的脸颊，留下一道血痕。

“你还不明白吗？”林烬看着我，眼神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，“你不是在拯救任何人。你只是在重复。”

黑曜趁机扑过来，匕首直取林烬咽喉。林烬这次没有躲，任由刀锋抵住脖颈。

“那苏绮呢？”我嘶吼道，“她的记忆呢？她抱着昏迷的我说‘不要放弃’的时候，是在演戏吗？”

林烬的手指微微颤抖，他终于露出一丝裂痕，“她以为她在救你。”

我瞳孔骤缩。画面再次闪现：暴雨天，病房里，少女抱着昏迷的我痛哭。她身后医生摇头说“脑死亡”。那是苏绮，但她的眼泪是真的。

我的右眼突然涌出金色光晕，地面水洼倒映出她的脸。她不是演员，她是真实的。

“你们连她的悲伤都伪造了吗！”我怒吼，撕扯衣领露出脖颈，青筋暴起如蛛网蔓延至脸颊。系统提示音连续报错：“警告：善系觉醒度异常波动！警告：检测到多重人格冲突！”

林烬的脸色变了，“你不能同时承载恶与善……”

黑曜却笑了，“看，他已经开始觉醒了。”

酒吧的天花板突然塌陷，雨水混着瓦砾砸下来。我们三人缠斗着撞破墙壁，跌入后巷。满地玻璃碴被雨水冲刷，霓虹倒影在水洼里扭曲变形。

我蜷缩在墙角，看着林烬背靠砖墙喘息。黑曜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，像在欣赏猎物垂死挣扎。

“时间快到了。”林烬突然说。

“什么时间？”我问。

他没回答，而是转向黑曜，“你还记得最初的那个轮回吗？”

黑曜的笑容消失了，“当然记得。那时候你还没学会伪装成好人。”

我看着他们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，“你们认识很久了？”

林烬缓缓点头，“我们在同一个容器里待过。”

我愣住了。

“你以为只有你被困在轮回里？”黑曜冷笑，“不，我们都试过挣脱。但他选择了屈服。”

林烬闭上眼，“为了维持平衡。”

“放屁！”我吼道，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林烬睁开眼，直视我，“为了让命运继续运转。”

我突然笑了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，“所以你们杀了我？不止一次？”

林烬沉默。

黑曜却说：“你早该死了。但有人舍不得让你走。”

我盯着林烬，等着他的解释。但他只是摘下项链，那是半块命运图腾。

“记住，”他说，“命运不是选择，而是代价。”

说完，他的身体开始像素化，像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画面，一块块消失在雨夜里。

黑曜没有追击，而是看着我瞳孔低语：“现在，你终于能看见了。”

我低头看向水洼，倒影里，我的虹膜交织着金银丝线。其中一根明显断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