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跪在后巷的水洼里，雨水顺着刘海滴进右眼。刺痛感像针在眼球里搅动，视野里不断闪回医院走廊的画面：惨白的灯光下，林烬站在病床前，手里握着一根银色丝线。然后——他把它拉断了。
"你以为逃出了剧本？"黑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他踩着破碎的瓦砾站在我面前，嘴角挂着冷笑，"每次你觉醒一个系，就以为自己掌控了命运。可实际上..."他蹲下身，手指划过我的脸颊，"你只是重复着既定的台词。"
我想挥拳，却发现身体动不了。掌心的纹路烫得发亮，像是有人往血管里倒了滚烫的铁水。金银两色丝线在皮肤下游走，互相撕扯，每一次交锋都让我疼得想吐。
"善系和恶系同时觉醒，这可不太妙。"黑曜的手指突然收紧，掐住我的喉咙，"系统马上就会把你回收。就像处理一台坏了的机器。"
我瞪着他，呼吸变得困难。他的瞳孔里有暗红色的光流转，像是某种不属于人类的东西。雨水打在他脸上，却顺着诡异的轨迹滑落，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场噩梦。
"林烬呢？"我挤出几个字，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"消失了。"黑曜松开手，"他知道游戏要结束了。"他站起身，朝我伸出右手，"来吧，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舞台。"
我还没回答，整个空间就开始扭曲。霓虹灯牌在雨中闪烁的景象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色的光芒。等视线恢复时，我已经躺在一间地下密室里。
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腐朽的气息。四周的墙壁上嵌满了数据终端，屏幕上跳动着无数画面——我在不同时间点的身影。有我跪在妹妹病床前的模样，有我在暴雨中狂奔的画面，还有...苏绮抱着昏迷的我哭泣的场景。
"欢迎来到命运观测中心。"黑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排监控屏幕前，正用指尖轻点某个画面。那是林烬在实验室里的影像，他面前的玻璃舱里漂浮着一个人体，赫然是我。
"三年前那场雷击..."我喃喃自语。
"不是意外。"黑曜替我说完，"而是实验的开始。"他转身看向我，眼神里带着某种怜悯，"你以为你在轮回中觉醒力量，其实你只是在适应这个容器。"
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掌心的纹路突然剧烈发烫，金银两色的光在皮肤下纠缠。一阵剧痛袭来，我跪倒在地，双手撑着冰冷的金属地板。
"看这个。"黑曜按下墙上的按钮。最大的那块屏幕亮起，播放起一段视频。
画面里是林烬，他正在给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年轻人注射某种液体。镜头拉近，那人的脸和我一模一样。
"意识移植实验。"黑曜解释道，"第一次失败了，第二次也失败了。直到第三次轮回，才终于成功激活你的六系潜能。"
我盯着屏幕，胃部翻腾。那些记忆——妹妹的病床、暴雨中的奔跑、苏绮的眼泪——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吗？
"所以苏绮也是..."我抬起头，声音发抖。
"你以为她在救你。"黑曜模仿着林烬的话，"但她的眼泪，不过是为了让你更入戏。"
我猛地站起身，掌心的纹路亮起刺目的光。空气开始扭曲，银色丝线从指尖浮现，在空中交织成网。它们像刀刃一样切割空气，直奔黑曜而去。
但这一次，没有停滞的时间，也没有躲闪的身影。丝线直接刺穿了黑曜的胸膛。
"终于动手了？"黑曜没有流血，反而笑了。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，"但这还不够。"
他说完，我胸口突然传来剧痛。低头看去，那里插着一根发光的金属管，另一端连接着墙上的仪器。更多类似的管线从我身上延伸出去，像蛛网一样固定着我的四肢。
"系统已经开始回收。"黑曜走到我面前，伸手抚过我的脸，"很快你就不会记得这一切，包括..."
他的动作突然停住。我们同时听见了门开的声音。
"夜雨！"
是苏绮的声音。
她冲进密室时，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她穿着白色连衣裙，长发被汗水打湿，胸口剧烈起伏。看到我身上的管线，她愣了一下，但很快恢复镇定。
"放开他！"她举起手中的东西——那是半块图腾，和林烬戴过的项链一模一样。
"哦？"黑曜挑眉，"善系持有者亲自送上门？"
苏绮没有理会他，径直走到我面前。她颤抖着手抚摸我脸上的纹路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"你还记得吗？"她的声音哽咽，"暴雨天，病房里，我说'不要放弃'的时候..."
我看着她，喉咙发紧。那些记忆如此真实，可现在...
"是真的。"她似乎读懂了我的疑惑，"至少对我来说是真的。"
黑曜嗤笑一声："感人至深。但该结束了。"
他话音未落，身形已出现在苏绮身后。手掌化作利刃，直取她的后心。
"不！"我嘶吼着挣扎，但管线死死固定着我。金银两色的光在体内疯狂涌动，疼痛达到顶点。
就在刀锋即将触及苏绮的瞬间，她突然转身。不是躲避，而是扑向黑曜。那半块图腾深深刺入他的胸口。
"命运不是选择，而是你。"她贴着黑曜的耳朵轻声说，"记住这句话。"
黑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震惊。他低头看着胸口的图腾，又抬头看向苏绮。后者露出微笑，闭上眼睛。
"苏绮！"我大喊，却无能为力。
黑曜的手穿透了她的胸膛。当收回时，手上握着一团柔和的光——那是善系的力量。
"这次，她是真的死了。"黑曜将光团按进自己胸口，"再也不会复活了。"
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。
金银两色的光从我体内爆发出来，撕裂了所有管线。黑曜被掀飞出去，重重撞在墙上。
"六系...共鸣？"他擦去嘴角的血迹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。
我没有回应。掌心的纹路完全变成了金色，却又在下一秒分裂成六种颜色。运、美、恶、善、育、杀——六种力量在体内流转，最终汇聚成一道绚丽的光网。
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图腾碎片——不知何时，它已经到了我掌心。上面还沾着苏绮的血。
"命运不是选择，而是你。"我重复着她的话，瞳孔震颤。
密室里的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。无数个"夜雨"在不同轮回中做出不同选择的画面同时呈现。有的跪地求饶，有的愤怒反抗，有的冷漠旁观...
但我只看到一个画面：暴雨天的病房里，少女抱着昏迷的我痛哭。
那是真实的，一定是真实的。
因为此刻，我掌心的图腾碎片正在发光。不是善系，也不是恶系，而是某种全新的力量。
"这不可能..."黑曜后退一步，"六系完全共鸣..."
我抬起头，看向他。金银丝线交织如网，笼罩整个密室。
"你说对了，"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"我一直都在重复。但现在..."丝线开始收缩，将黑曜困在其中，"我要写下新的结局。"
黑曜挣扎着，但那些丝线越缠越紧。他的身体开始像素化，就像林烬消失时那样。
"等等！"他突然大喊，"你还不知道真相！更高层次的命运操控者..."
我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。丝线彻底吞噬了他的身影，只留下一串扭曲的笑声在密室中回荡。
当我转身时，发现自己正对着最大的那块屏幕。上面显示着一行字：
"命运不是选择，而是你。"
血液从我的眼角渗出，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。倒影中，我的虹膜交织着金银丝线，宛如一张等待书写的命运之网。
我跪在密室的金属地板上，耳边还回荡着黑曜最后的笑声。掌心的图腾碎片微微发烫，苏绮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的纹路。四周的监控屏幕突然全部闪烁起来，无数个“夜雨”的画面交错闪现——有的在暴雨中狂奔，有的跪在妹妹的病床前，还有的冷漠地转身离开医院。我盯着其中一个画面：病房里，少女伏在我胸口哭泣，她的嘴唇动了动，说了一句我看不懂的唇语。
“命运不是选择……”我喃喃重复着苏绮的话，指尖摩挲着图腾碎片边缘。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，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。密室深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我猛地抬头，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从阴影中走出。
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，手里抱着一叠泛黄的文件。她走到监控屏幕前停下脚步，目光平静地看向我。
“你是谁？”我低声问道，掌心的图腾碎片微微震动。
“林烬的搭档。”她翻开文件夹，第一页赫然是我的照片，“三年前雷击事件的记录者。”
我盯着那张照片，喉咙发紧。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女人轻轻合上文件夹，语气淡漠：“你已经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。接下来，是清理时间。”
她话音刚落，密室的墙壁上突然亮起一圈红光。警报声尖锐刺耳，数据终端开始自动销毁文件。我下意识后退一步，掌心的图腾碎片剧烈发热，金银两色的光再次在皮肤下游走。
“你以为逃得掉？”女人冷笑一声，伸手按下腰间的按钮。
我猛地甩出图腾碎片，一道金光划破空气。女人瞳孔骤缩，身体瞬间僵直。她的胸口浮现出一道裂痕，像玻璃般碎裂开来。
“不是……”她低头看着自己崩解的身体，声音逐渐消散，“不可能……你还没完成共鸣……”
我站起身，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。六种颜色的光流在血管中穿梭，最终汇聚于指尖。图腾碎片自行旋转，在我面前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——画面中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，中央悬浮着一颗发光的晶体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命运观测中心。”我轻声说，迈步向前。
密室的墙壁在身后崩塌，露出一条通往未知的通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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