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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盛集团冰冷反光的大厅里，苏栀和朱迪一前一后地走着，高跟鞋和警靴踏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迥然不同的声响，在挑高空间里引起轻微回音。朱迪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文件盒，兔耳朵因为沉思而微微耷拉着。

“他太镇定了，不是吗？”朱迪终于忍不住，快走两步与苏栀并肩，压低声音，“就好像……早就知道我们会去，连文件都提前准备好了。”

苏栀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旋转玻璃门透进来的、被切割成碎片的光影，声音平淡无波：“商业巨头，尤其是他这种身份的，身边永远跟着最顶尖的律师和危机公关团队。任何可能涉及调查的环节，他们都会预先演练到无懈可击。”

“可是那张照片……”朱迪的声音更低了，带着犹豫，“还有他看你，或者说，不看你的眼神……尼克说得对，你们之间肯定……”

苏栀猛地停下脚步，转向她。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，却让朱迪瞬间噤声。

“霍普斯警官，”苏栀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清晰的界限感，“个人情感与案件调查必须严格分离。尤其是在面对顾泽这样的对象时。任何先入为主的判断，都可能让我们偏离真相，甚至陷入危险。”

朱迪愣了一下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服，但更多的是被点醒的警醒。她抿了抿嘴唇，点点头：“我明白。抱歉，是我多话了。”

她们走出博盛大厦，动物城午后喧嚣的热浪和各种气味扑面而来，与大厦内部恒温洁净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。苏栀的终端手环再次轻微震动。

这次不是加密信息，而是尼克的通讯请求。

苏栀按下接听，尼克那带着点背景杂音、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：“嘿，总部来的大美人，还有我们勤劳的胡萝卜警官，你们和‘狮子王’的茶话会结束了吗？”

“说重点，尼克。”苏栀言简意赅的说。

“好吧，好吧，工作模式。”尼克在那边似乎耸了耸肩，“我这边有点‘有趣’的发现。关于那家‘北极星贸易’的注册中介，是一只老得快掉毛的耳廓狐，在码头区经营一家几乎要倒闭的打印复印店。我找到他时，他吓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。”

苏栀走到路边相对安静的角落，朱迪也凑近过来听着。

“他承认帮人注册过‘北极星贸易’，但对方全程匿名，通过不记名现金付款，联系用的也是一次性通讯器。不过……”尼克的声音压低，带着一丝抓到线索的兴奋，“这老家伙有个不太好的习惯，喜欢偷偷给来办业务的‘大客户’拍张照，留个底，以防万一。虽然他坚持说没拍到那个匿名客户的正脸，但他‘不小心’让我看到了照片的一角——背景里有一辆车的轮毂，非常特别，限量版。”

“车型？”苏栀立刻追问。

“还在查，那老狐狸狡猾得很，不见兔子不撒鹰。但我已经把轮毂的照片发给几个‘朋友’了。”尼克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有些微妙，“更有趣的是，我刚离开那家打印店不到五分钟，就感觉好像有尾巴在跟着我。手法很专业，不像街头混混。”

苏栀和朱迪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

“你的位置？”她问。

“正在往警局撤，绕点路，看看能不能把尾巴甩掉，或者……反咬一口。”尼克的声音里带着冒险的跃跃欲试，“需要支援吗，长官？”他故意用上了敬语。

“不需要。保证自己和证据安全，立刻回警局。”苏栀的命令不容置疑，“我和朱迪马上到。”

切断通讯，苏栀看向朱迪：“听到了？顾泽的反应，尼克的发现，还有突然出现的跟踪者。这不再是简单的线索核实了。”

朱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，属于警官的本能被彻底激活：“他们动作好快！我们刚离开博盛，尼克那边就被人盯上！”

“这说明我们摸对了方向，有人开始紧张了。”苏栀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，“回警局，立刻分析那些文件，等尼克回来。另外，”苏栀拉开车门，动作顿了一下，看向朱迪，“通知技术部门，准备对尼克带回的轮毂照片进行最高优先级比对。我要知道那辆车属于谁。”

出租车汇入车流。苏栀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街景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，是无人能窥见的复杂波澜。顾泽冷漠的脸，尼克提到的跟踪，还有那张藏在档案底部的旧照片……所有的碎片，都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漩涡中心。

而苏栀早已知道，踏入这个漩涡，将无可避免地再次直面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过去，以及那个……曾为了保护她而将她推开，如今却可能站在对立面的狮子。

夜幕，正在缓缓降临动物城。而“老地方”的约定，像一枚定时炸弹，滴答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