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猴子蹲在窝棚顶端的树枝上，爪子抓着冻硬的藤蔓，低头看着树下的银花斑，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：“我们猴子能活30年，你这只蛇能活多久？”它晃了晃尾巴上的积雪，“我还没到老得走不动的地步，凭什么叫我老东西？说话吧。”

银花斑盘在树根上，暗绿色的鳞片在暮色里泛着微光，听到这话，分叉的舌头轻轻吐了吐，语气倒没之前那么冲了：“我们银花斑要是没意外，能活15年。”它抬头看了眼老猴子，“你毛发都白了一半，走路还要拄藤蔓，不是老东西是什么？”

“你懂什么！”老猴子猛地拍了下树枝，震得雪粒簌簌往下掉，“我这是经历多，不是老！”它掰着爪子数，“我见过人类修公路，见过他们把森林砍成平地，还见过他们把我的同伴抓进铁笼子——这些事，你这条小蛇见都没见过！”

步枪凑到银花斑身边，仰着头问老猴子：“爷爷，你见过很多人类吗？他们以前都做什么呀？”它第一次听到“砍森林”“抓同伴”，心里满是好奇，又有点害怕。

老猴子的语气软了些，从树枝上跳下来，落在离步枪不远的雪地里：“以前啊，人类总来我们的森林。”它眼神飘远，像是在回忆，“有的拿着会响的棍子（猎枪），有的扛着能挖土的铁家伙（挖掘机），把树砍了，把草烧了，我们的家越来越小。后来他们还建了个叫‘动物园’的地方，把我的弟弟关在里面，我去看过一次，它隔着铁栏杆跟我喊，说想回家，可我救不了它。”

闪电默默听着，爪子轻轻蹭了蹭步枪的耳朵——它没想到，人类对其他动物做过这么多事，比它在警队里见过的“坏”，还要更复杂。

银花斑的身体动了动，声音轻了点：“我没见过这些，我从小就在仓库里躲着，只见过人类搬东西、吵架，还有……丢下我们跑。”它忽然抬头看向老猴子，“虽然你是老东西，但你比我们知道得多，以后要是遇到危险，你可得提醒我们。”

老猴子哼了一声，却没拒绝，只是往窝棚里指了指：“里面能避风雪，还有我攒的干草，你们要是不嫌弃，今晚可以在这儿过夜。”它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不过蛇不能进窝，你就在树根那儿待着，别冻僵了。”

银花斑没说话，算是默认了。二哈从旁边的雪堆里扒出白天埋的肉干，扔给老猴子一块：“吃吧，算我们谢你借地方。”它看了眼老猴子，又看了看银花斑，忽然笑了，“没想到老东西和小蛇还能聊到一块儿，以后我们就是‘老少搭配’，找食物、躲危险，更方便了！”

老猴子接过肉干，咬了一口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谁跟它搭配！我只是看你们这些小家伙可怜。”话虽这么说，却把窝棚里的干草往外扒了些，铺在银花斑旁边的雪地上，“夜里冷，这些干草能挡点风。”

暮色渐浓，风雪也小了些。窝棚里，步枪靠在闪电身边，听老猴子讲以前的森林故事；窝棚外，银花斑盘在干草上，偶尔抬头看看星空；二哈则守在窝棚门口，耳朵竖着，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。

不同物种、不同年龄的它们，本该是食物链里的“陌生人”，却在这片冰封的土地上，因为一场意外的相遇，渐渐成了彼此的依靠。老猴子的“30年”，银花斑的“15年”，闪电和步枪的“十几年”，不管寿命长短，此刻它们都只有一个念头——一起熬过这个冬天，一起等春天来。

雪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