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罐

便利店货架的铁皮在风里吱呀作响，步枪用爪子扒拉着从第三层货架掉下来的罐头，罐身裹着厚厚的冰碴，它咬了三次才把冰壳啃掉，露出里面印着“牛肉罐头”的标签——那是从前训导员偶尔会奖励它们的零食，现在却像救命的珍宝。

“咔嗒”一声，步枪终于用牙齿咬开了罐头盖，浓郁的肉香混着一点油脂的气息，瞬间在冰冷的空气里散开。它立刻把罐头推到闪电面前，尾巴难得地翘起来一点：“哥哥先吃，你比我大，需要多补补。”

闪电的喉咙动了动，胃里的饥饿感像爪子一样挠着，可它还是往后退了一步，用鼻子把罐头又推了回去：“我不饿，你吃吧，你还在长身体。”它撒谎了，从昨天早上到现在，它只喝了几口融化的雪水，左前腿的伤口因为虚弱，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
“你们俩不吃，争来争去的，不如给我呗？”

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便利店门口传来，闪电猛地竖起耳朵，把步枪护到身后。只见一只体型比它们都壮的阿拉斯加雪橇犬走了进来，蓬松的白色皮毛上沾着雪，蓝眼睛像两小块冰，尾巴却没心没肺地晃着，一点没有敌意。

这只二哈闪电见过一次，在极寒刚开始的时候，它正叼着一只拖鞋在雪地里跑，嘴里还哼哼唧唧的，像是在抱怨“怎么没人跟我玩拆家游戏”。后来听其他幸存的动物说，它以前是雪橇队里最调皮的一只，除了拉雪橇，最大的爱好就是拆主人家的沙发，还总想着把牵引绳反过来，把主人“溜”得气喘吁吁。

“谁说我们不吃？”步枪从闪电身后探出头，对着二哈龇了龇牙，虽然声音还有点发虚，却故意把罐头往自己和闪电中间又挪了挪，“我们要一起吃！”

二哈挑了挑眉，慢悠悠地走过来，蹲在离它们一米远的地方，爪子扒拉着地上的碎玻璃玩：“听你这语气，顶多一岁吧？”它歪了歪头，蓝眼睛扫过步枪的爪子，“你成年了吗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，都能把主人的袜子藏到雪堆里，让他找一整天了。”

步枪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看了看闪电。它记得训导员说过，马里努阿犬要到一岁半才算真正成年，可现在它才刚满一岁，连从前训练时的障碍赛都还没完全达标。它有点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：“快了！再过半年我就成年了，到时候我能保护哥哥，还能找到更多食物！”

闪电看着步枪认真的样子，心里软了软，低头舔了舔它的头顶，然后抬头看向二哈：“你也是独自一个？”

二哈叹了口气，尾巴耷拉下来一点：“可不是嘛，我的雪橇队伙伴，有的被变异的藤蔓缠住了，有的没熬过第一个星期的寒流。”它瞥了一眼地上的罐头，咽了口口水，却没再提“要吃罐头”的话，“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一只雪兔，往南边跑了，你们要是吃完罐头，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？多只狗，多份力气。”

闪电眼睛亮了亮。如果能抓到雪兔，它们至少能再撑三天，而且二哈体型壮，熟悉雪地环境，有它帮忙，确实更安全。它看了看身边的步枪，发现步枪也正眼巴巴地望着它，尾巴轻轻晃着，显然也心动了。

“好。”闪电点了点头，用鼻子把罐头分成了三份，一份推给步枪，一份推给二哈，最后一份留给自己，“先吃，吃完我们去追雪兔。”

步枪立刻叼起自己的那份，却没有马上吃，而是先咬了一小块，递到闪电嘴边：“哥哥，你先吃一口，就一口。”闪电看着它坚持的眼神，没再拒绝，低下头把那块肉咽了下去——那是它这几天吃到的第一口热乎东西，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好像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一点。

二哈看着它们俩，嘴角好像咧开了一个笑的弧度，叼起自己的那份罐头，一边吃一边嘟囔：“早这样多好，争来争去的，浪费时间。等找到雪兔，我教你们怎么在雪地里挖洞，我以前跟主人学过，可厉害着呢！”

便利店的风还在刮，可罐头里的肉香、三个伙伴的呼吸声，却让这片冰冷的空间里，第一次有了点温暖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