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焰

风裹着雪块撞在加油站的铁皮顶棚上，发出轰隆隆的响声，像极了从前警队训练时的枪声。闪电把步枪按在自己腹下，前腿上的伤口早就冻得麻木，可每次呼吸时，肋骨处传来的刺痛还是让它忍不住发抖——刚才为了避开门口那丛变异蔷薇，它硬生生从两米高的围栏跳了进来，旧伤被扯得更重了。

“乖，你已经一岁了。”闪电低下头，温热的鼻息扫过步枪冻得发僵的耳朵，声音轻得像怕被风雪卷走，“听话，不吃东西会死的。”它把自己的左前腿往步枪嘴边送了送，那里的皮毛早就被血痂和冰霜粘在一起，露出一小块泛着青紫色的皮肤，“就咬一口，我不怕疼。”

步枪的爪子紧紧扒着闪电的皮毛，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，又冻成了细小的冰粒。它记得三个月前，自己在训练时被蛇咬了一口，是闪电把它叼到训导员身边，一路上不停地舔它的伤口；记得第一次执行夜间巡逻任务，它怕黑不敢走在前面，是闪电走两步就回头等它，尾巴轻轻扫过它的爪子，像是在说“别怕，我在”。眼前的哥哥，是它在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依靠，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。

“可是你是我哥哥啊。”步枪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小脑袋使劲往闪电的脖子里钻，“要是吃了你的肉，我就算活下来了，又有什么意思？”它抬起头，用鼻尖蹭了蹭闪电的下巴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，眼睛亮了亮，“哥，我刚才在围栏外，好像看到那边的雪堆下面有东西在动——不是植物，是活的！说不定是兔子，或者是别的小动物！”

闪电的心猛地一跳。它知道步枪大概率是在骗它，这片被极寒笼罩的土地上，除了那些带着攻击性的变异植物，几乎见不到活物。可它看着步枪眼里的光，没忍心戳破这个谎言，只是顺着它的话点了点头：“好，那我们去找找。”它撑着身子站起来，左前腿一落地就疼得打了个趔趄，却还是强撑着把步枪护在自己右侧，避开风口的方向。

步枪紧紧跟在闪电身边，小步子迈得飞快，时不时还故意往雪地里刨两下，像是真的在寻找猎物。它偷偷瞥了一眼闪电的左前腿，那里的血痂又裂开了一点，雪落在上面，很快就被染成了淡红色。步枪的鼻子一酸，忽然停下脚步，咬住闪电的衣角往加油站里面扯：“哥，里面好像有货架！说不定有罐头，我闻到铁盒子的味道了！”

闪电顺着它扯动的方向望去，加油站的便利店玻璃早就被冻裂，里面一片漆黑，只能隐约看到货架的轮廓。它知道里面可能藏着危险——说不定有变异的藤蔓从门缝里钻进来，或者有被冻住的碎玻璃，可看着步枪期待的眼神，它还是点了点头：“你跟在我后面，一步都别离开。”

它率先走进便利店，爪子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咯吱的响声。黑暗里，只有两双眼睛亮着微弱的光，像雪地里的两颗星星。闪电的鼻子仔细嗅着周围的气味，除了灰尘和冰雪的味道，似乎真的有一丝淡淡的肉腥味——那味道很淡，像是被冻了很久，却足以让它和步枪的眼睛，都亮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