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室的真相

阿哲蹲在储水箱边，手指轻轻拂过水面，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，驱散了大半疲惫。他把装满水的塑料瓶递到闪电面前，看着它低头喝水时喉咙滚动的模样，忽然想起刚才的问题，又补了一句：“一岁就成年了啊……倒比人类快多了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轻了些，“以前在动物保护站，我养过一只德牧，活到十岁走的，当时还觉得它陪了我好久，现在听你这么说，才发觉你们的时间过得这么紧。”

闪电喝完水，用鼻子蹭了蹭阿哲的手背，算是回应。它转头看向步枪，小家伙正趴在积水里打滚，把湿漉漉的身子贴在凉丝丝的地面上，舒服得尾巴尖都在轻轻晃。它想起刚才在宠物店听到的话，又看向站在水箱边缘的鹦鹉，眼神里带着疑惑：“这里不是宠物店？那是什么地方？”

鹦鹉扑腾了下翅膀，绿毛上沾的水珠滴落在水箱里，溅起细小的涟漪。它歪着脑袋，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：“哼，宠物商店？那不过是我骗你们进来的幌子。这里以前是人类的‘动物收容所’——说难听点，就是关我们的地方。”它伸着爪子指了指地下室的角落，那里堆着几个生锈的铁笼，笼门上还挂着褪色的标牌，“看到没？以前我就关在那里面，每天就给一点水和干硬的饲料，说是保护我们，其实就是把我们当玩物。”

阿哲皱起眉，他走近那些铁笼，借着手机微光看清了标牌上的字——“实验用兔07号”“观赏鸟12号”。他心里一沉，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兔子，那兔子像是被标牌刺痛了，猛地往阴影里缩了缩，红眼睛里满是恐惧。

“下面关着熊很正常？”闪电捕捉到鹦鹉话里的重点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，“人类为什么要关熊？”

“为什么？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破实验！”鹦鹉的声音陡然拔高，翅膀拍打得更用力了，“我见过那只熊！以前它比现在小一半，毛是棕色的，特别温顺，人类每天都把它拉去隔壁房间，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伤。后来高温来了，人类跑了，把我们都锁在这里，那只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突然变得特别凶，还被那道光照过……”它的声音又低了下去，“我之前骗你们说这里是宠物店，就是怕你们不敢进来。毕竟在这末日里，有个能躲太阳、有水喝的地方，已经很不错了，就算下面关着熊，习惯了也没什么。”

步枪停下打滚的动作，凑到闪电身边，小声问：“哥，人类真的这么坏吗？以前主人对我们很好啊，还会给我们买鸡肉干。”

闪电沉默了，它想起以前的主人——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，每天放学都会抱着它和步枪，给它们梳毛、喂零食。可末日来的那天，主人把它们放进宠物箱，说要带它们去安全的地方，结果半路上遇到了混乱的人群，主人被冲散了，它们从宠物箱里逃出来，从此就再也没见过主人。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步枪的问题，人类里有好有坏，就像动物里也有温顺和凶猛的一样。

阿哲蹲下身，摸了摸步枪的头，轻声说：“不是所有人类都坏，就像不是所有动物都凶一样。以前有很多人，都在努力保护你们，比如我以前工作的动物保护站，就是为了让流浪的小动物有个家。只是……有些人太自私了，为了自己的利益，伤害了你们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鹦鹉，“不过不管以前怎么样，现在人类大部分都不在了，剩下的，要么在挣扎着活下去，要么就像我们一样，想找个能安身的地方。”

就在这时，地下室的入口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紧接着是熊愤怒的咆哮，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。鹦鹉吓得立刻飞到阿哲的肩膀上，紧紧抓住他的防护服。兔子也缩成了一团，瑟瑟发抖。

“它……它好像在撞楼梯！”步枪躲到闪电身后，声音带着颤抖。

阿哲立刻关掉手机屏幕，地下室瞬间陷入一片漆黑。他压低声音：“别出声！楼梯口窄，它应该撞不开，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，万一它把上面的楼板撞塌了，我们都得被埋在这里。”

闪电点点头，借着微弱的光线（从楼梯口透进来的一点余光），它看到储水箱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，通风口的栅栏已经生锈，看起来能拆下来。它走到通风口前，用鼻子顶了顶栅栏，栅栏晃了晃，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。

“这里有个通风口！”闪电对着阿哲小声叫了一声。

阿哲摸索着走过去，用手扳了扳栅栏，栅栏上的铁锈簌簌掉落，稍微用力一拉，就把栅栏拆了下来。通风口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，能闻到外面的热气，但至少能出去。

“我们从这里走！”阿哲把栅栏扔到一边，先让步枪钻进去，然后是闪电，接着是兔子——兔子一开始不敢动，还是闪电用鼻子推了它一把，它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。最后，阿哲带着肩膀上的鹦鹉，也钻进了通风口。

通风通道里又黑又窄，只能趴着往前爬，墙壁上的灰尘蹭得他们满身都是。外面熊的咆哮声渐渐远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风刮过废墟的声音。爬了大概十几分钟，前面终于透出一点光亮，是通风口的出口，就在一栋废弃大楼的墙角下。

阿哲先爬出去，然后把闪电、步枪、兔子和鹦鹉一个个拉出来。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，虽然还是很热，但比中午的时候稍微好一点了。他们站在墙角的阴影里，看着远处的废墟，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。

“北边……还去吗？”步枪小声问，它想起刚才在地下室的经历，还有那只可怕的熊，心里有点害怕。

闪电看了看阿哲，又看了看鹦鹉和兔子，然后坚定地说：“去。主人说过北边有河，我们得找到水，找到能活下去的地方。”它转头对着鹦鹉和兔子，“你们要是愿意，可以跟我们一起走。”

鹦鹉扑腾了下翅膀，落在闪电的背上：“走就走！反正我一个鸟也活不下去，跟着你们还能有口饭吃。”

兔子也点点头，轻轻蹭了蹭闪电的腿，算是同意了。

阿哲笑了笑，把装满水的塑料瓶递给闪电：“那我们就一起往北走。我以前看过地图，北边确实有一条河，叫清河，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水，但总比待在这里好。”他顿了顿，看着身边的几只动物，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——在这末日里，他不再是一个人，有它们陪着，好像再难的路，也能走下去。

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五个身影（一个人，两只狗，一只鹦鹉，一只兔子）沿着废墟的边缘，慢慢朝着北边走去。远处的天际线，又闪过一道微弱的白光，这次没有人再惊讶，只有一种莫名的预感——那道光，或许会改变这场末日里所有生物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