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哲的脚步猛地顿住，防护服的拉链处渗出细密的汗，顺着脊椎往下滑。他顺着步枪的方向看去，断墙后竟藏着一间半塌的宠物店——玻璃门碎成了蛛网，招牌上“宠物之家”的字样被烤得发黑，唯有店内深处透出一丝异常的凉意，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凿出了一块冰。

“凉快？”阿哲压低声音，伸手按住闪电的脖颈，“末日里哪来的凉快地方？小心是陷阱。”他曾见过不少动物被“阴凉”引诱，最后掉进融化的地板或裸露的电线里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。

步枪却已经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，耳朵支棱着：“真的凉！哥你看，那里面有铁笼子，风从笼子缝里吹出来，是凉的！”它说着就要往店里冲，被闪电一口咬住了后颈的毛。

“站住！”闪电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哈气声，舌头上的汗腺还在不停散热，“先看看清楚！”它盯着宠物店的入口，地面上散落着几个翻倒的食盆，盆沿结着一层白色的盐霜——那是以前宠物的饮用水蒸发后留下的。可往里走，靠近笼子的地方，地面竟然是湿的，甚至能看到微弱的水汽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笼子里传出来：“外面的！是狗吗？快救我们出去！”

闪电和步枪同时竖起耳朵，阿哲也握紧了手里的塑料瓶，慢慢挪到门口。借着昏暗的光线，他们终于看清了——店里靠墙摆着三排铁笼，只有最里面的两个笼子关着动物：一只绿毛鹦鹉站在横杆上，翅膀上的羽毛掉了大半，露出粉色的皮肤；另一只则是缩在角落的兔子，浑身的白毛沾满了灰尘，只剩下两只红眼睛还亮着。刚才说话的，正是那只鹦鹉。

“人类搞的好事！”鹦鹉扑腾了一下翅膀，声音里满是愤怒，“末日来之前，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，说什么‘暂时保管’，结果自己跑了！现在好了，死了也不安生，这破笼子还锁着，要拉我们一起陪葬！”

“锁？”闪电往前迈了一步，鼻尖几乎碰到最外面的笼子。笼子是金属做的，摸上去竟然真的带着凉意，不像外面的东西那样烫手。“怎么打开？”它问。

“按那个红色按钮！”鹦鹉伸着脖子，指向笼子侧面的一个控制面板，“就在那边墙上，红色的，很大！我观察好几天了，这笼子没电，之前我看到老鼠从缝里钻进去，也没被电到！”

阿哲皱了皱眉，他走到控制面板前，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（电池只剩一格电了）仔细看。面板上确实有个红色的按钮，旁边还有一行模糊的字：“紧急解锁”。他伸出手指，指尖刚碰到按钮，又停住了——万一鹦鹉说错了呢？万一按钮按下后不是解锁，而是触发了别的机关？

“哥，我渴……”步枪的声音又弱了下来，它盯着笼子里的湿地面，喉咙不停滚动。刚才喝的那点水早就被蒸发了，现在看到水汽，干渴感又涌了上来。

闪电看了看步枪，又看了看阿哲。它知道阿哲在犹豫，可步枪已经撑不了多久了。它走到控制面板前，用鼻子碰了碰红色按钮——按钮是软的，按下去应该很容易。

“等等！”阿哲抓住闪电的脖子，“我先试试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（之前从废墟里捡的，想用来撬东西），慢慢伸到按钮旁边，轻轻碰了碰面板的边缘。没有电流的刺痛感，也没有异响。他又用铁丝戳了戳红色按钮，按钮往下陷了一点，还是没反应。

“真没电！”鹦鹉急得叫了起来，“再按重点！按到底！”

阿哲深吸一口气，终于按下了红色按钮。

“咔哒——”

一声轻响，所有笼子的门同时弹开。那只兔子先是愣了一下，然后猛地窜了出来，直奔地面潮湿的地方，低下头舔着地上的水迹。鹦鹉也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，落在阿哲的肩膀上，一边喘气一边说：“可算出来了！这破笼子关了我半个月，再关下去，就算不被热死，也得被渴死！”

闪电立刻带着步枪走到兔子旁边，步枪迫不及待地低下头，和兔子一起舔着地上的水。水很凉，带着一点金属的味道，却比任何东西都解渴。闪电也喝了几口，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，瞬间驱散了不少燥热，连舌头都不那么疼了。

阿哲靠在墙上，看着三只动物喝水的样子，终于松了口气。他摸了摸肩膀上的鹦鹉，问：“这里为什么会凉快？还有水？”

鹦鹉啄了啄他的防护服，说：“下面有个地下室，以前是储水的，有个小水泵。虽然水泵坏了，但地下室里的水渗上来，让这里比外面凉快。不过水不多了，我看也就够喝两天的。”

“地下室？”阿哲眼睛一亮，“能下去吗？”如果能找到地下室，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水，甚至能暂时躲在这里，避开白天的酷热。

鹦鹉点点头：“能！在后面，有个楼梯，不过有点陡，还堆了点东西。”它拍了拍翅膀，“我带你们去！不过说好，找到水之后，你们得带着我，我一个鸟，在这末日里活不下去。”

闪电抬起头，看了看步枪——步枪已经喝饱了，正用脑袋蹭它的腿，眼睛里有了神采。它又看了看阿哲，阿哲也在看它，眼神里带着询问。

“好，”闪电对着鹦鹉点点头，“带上你。”

阿哲笑了笑，把塑料瓶里剩下的一点水倒进手心，递给鹦鹉：“先喝点水，然后带我们去地下室。”

鹦鹉低下头，小口喝着水。兔子也喝饱了，跟在闪电身后，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，像是在警惕有没有危险。

就在这时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嚎叫——不是普通动物的叫声，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在发怒，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，连宠物店的墙壁都在微微震动。

鹦鹉的身体瞬间僵住，翅膀紧紧贴在身上：“是……是那只熊！”它的声音带着恐惧，“之前我在笼子里看到过，很大一只，身上的毛都掉光了，眼睛是绿色的！被那道光照过之后，变得特别凶，已经吃了好几只动物了！”

闪电立刻把步枪护在身后，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。阿哲也握紧了手里的铁丝，警惕地盯着门口——那嚎叫越来越近，甚至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，像是某种巨大的东西在废墟里行走，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。

“快！去地下室！”阿哲压低声音，“先躲起来！”

鹦鹉立刻飞起来，朝着宠物店的后面飞去：“跟我来！快！”

闪电推着步枪，紧跟在鹦鹉后面。阿哲断后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门口。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已经到了店门口，甚至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——像是某种动物在嗅闻，寻找猎物的踪迹。

“快！楼梯在这！”鹦鹉落在一个堆满箱子的角落，箱子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，正是地下室的入口。

步枪先钻了进去，闪电紧随其后。阿哲最后一个进去，他刚要把旁边的箱子推过去挡住洞口，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爪子伸了进来，爪子上的指甲又长又尖，泛着寒光，一下子就把箱子抓碎了。

“吼——”

一声巨吼，震得地下室的楼梯都在晃。阿哲看到了那只熊的脸——巨大的脑袋，光秃秃的皮肤，眼睛是诡异的绿色，正死死地盯着地下室的入口，嘴角还挂着血丝。

“快下去！”阿哲把铁丝扔向熊的眼睛，然后转身钻进地下室，顺着楼梯往下滑。熊被铁丝扎到，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，也跟着钻进了洞口，巨大的身体卡在了楼梯口，一时半会儿进不来。

地下室里一片漆黑，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和熊在上面的咆哮声。阿哲摸索着打开手机，微弱的光线下，他们看到地下室里果然有一个巨大的储水箱，水箱旁边还有几个空的水桶。地面上满是积水，凉丝丝的，比上面舒服多了。

“暂时……暂时安全了。”鹦鹉落在储水箱上，声音还在发抖，“那只熊进不来，楼梯太窄了。”

闪电舔了舔步枪的耳朵，确认它没事，才松了口气。它走到储水箱旁边，用鼻子碰了碰水箱的盖子，盖子是塑料的，已经有点变形，但还能打开。

阿哲走过去，用力掀开盖子，里面果然还有半箱水，清澈见底，带着一丝凉意。

“有水了……”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，他把塑料瓶洗干净，装满水，先递给闪电和步枪，“喝吧，这次够喝了。”

步枪立刻凑过去，大口喝着水。闪电也喝了几口，然后抬头看着阿哲，又看了看鹦鹉和兔子。它知道，这里虽然暂时安全，但那只熊还在上面，而且水也总有喝完的一天。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，得想办法离开，继续往北走，去找主人说过的那条河。

地下室的上面，熊的咆哮声还在继续，偶尔还能听到爪子抓挠墙壁的声音。黑暗中，几双眼睛借着手机的微光互相看着，没有人说话，但心里都清楚——这场末日里的生存之战，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
凉处囚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