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战旗考了85分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年级。
以前提起程战旗,大家想到的都是“篮球打得好”“有点调皮”“成绩一般”,可现在,更多的是“进步神速”“潜力股”“被顾锦带飞了”。
程战旗对此倒是没太在意,该打球打球,该学习学习,只是看向顾锦的眼神,似乎比以前更黏了些。
每天放学后的复习时间成了雷打不动的约定。有时是顾锦讲题,他在一旁认真听着,偶尔插句话就能说到关键;有时是他自己做题,遇到不会的就圈出来,等顾锦讲完一道题,就凑过去问上一句,声音带着点刚思考完的沙哑,格外好听。
这天傍晚,两人像往常一样留在教室。顾锦正在给程战旗讲一道物理大题,窗外忽然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的,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这里的受力分析要注意,”顾锦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着,“摩擦力的方向容易搞反,你看……”
程战旗没说话,只是看着她的侧脸。夕阳的余晖被乌云挡住,教室里有点暗,她的头发被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吹动着,鼻尖因为天气微凉,泛着一点淡淡的粉色。
他忽然觉得,这样的时刻真好,安静又温暖,好像时间都慢了下来。
“听懂了吗?”顾锦讲完,抬头看他,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发呆,不由得皱了皱眉,“又走神了?”
“啊?没有。”程战旗回过神,有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,“听懂了,就是觉得……你讲题的时候挺好看的。”
顾锦的脸颊“腾”地一下红了,像被火烧过一样。她瞪了他一眼,拿起习题册假装看题:“胡说什么呢,赶紧做题。”
程战旗看着她泛红的耳根,嘴角忍不住上扬,乖乖拿起笔开始做题,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雨越下越大,还夹杂着几声闷雷。顾锦从小就有点怕打雷,听到雷声,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程战旗注意到了,停下笔问:“怕打雷?”
“谁……谁怕了。”顾锦嘴硬,却忍不住往他那边看了一眼,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程战旗没拆穿她,只是站起身,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起来。雨声一下子小了很多,教室里安静了不少。
“这样好多了。”他走回座位,从书包里掏出一副耳机,递给顾锦一只,“听听歌?能盖住雷声。”
顾锦看着那只白色的耳机,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过来,戴在了耳朵上。程战旗也戴上另一只,点开了一首歌。
是首很温柔的民谣,吉他声轻轻柔柔的,配上歌手干净的嗓音,让人心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。
两人没再说话,一个做题,一个看书,耳机里的歌声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连接。偶尔有雷声响起,顾锦听到的,却是温柔的歌声,心里的害怕也渐渐消失了。
等雨小了些,程战旗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。顾锦摘下耳机,看向他。
“这道题,”他指着习题册上的一道题,“我有点思路,但不太确定,你帮我看看?”
顾锦凑过去,刚想说话,却看到他的习题册里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。纸条从书页里露出来一个角,上面似乎写着什么。
她下意识地指了指:“你这里有张纸条。”
程战旗的脸色瞬间变了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手忙脚乱地想去把纸条抽出来,结果反而把纸条带了出来,飘落在了地上。
顾锦弯腰捡了起来,纸条上的字迹有点潦草,是程战旗的笔迹,上面只写了一句话:
“今天的晚霞很好看,想指给你看,又怕你觉得我幼稚。”
顾锦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她抬起头,看向程战旗,他的脸颊红得厉害,眼神躲闪着,不敢看她,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。
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,还有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声。
“我……”程战旗张了张嘴,想解释什么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能看着她,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和无措。
顾锦捏着那张纸条,指尖微微发颤。原来他刚才发呆,不是在走神,而是在想这个。
她忽然想起今天傍晚的晚霞,确实很美,橘红色的云彩铺满了天空,像一幅画。只是那时候她在低头讲题,根本没注意到。
而他,却偷偷把这份好看记了下来,写在纸条上,藏在习题册里。
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,又有点酸酸的。
顾锦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叠好,放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,然后抬起头,看着程战旗,认真地说:“不幼稚。”
程战旗猛地抬起头,眼睛亮得惊人:“真的?”
“嗯。”顾锦点头,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,“下次看到好看的晚霞,记得告诉我。”
程战旗看着她的笑,像是被阳光照亮了一样,心里的紧张和无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雨渐渐停了,夕阳重新从云层里钻了出来,在天边染上一片温柔的橘红。
顾锦看着窗外的晚霞,又看了看身边的程战旗,他正低头做题,嘴角却扬着好看的弧度。
她忽然觉得,这道晚霞,确实很美。
而藏在习题册里的那张纸条,和少年笨拙又真诚的心思,好像比晚霞还要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