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才亮，厨房就飘来窸窸窣窣的轻响。宋酌在床上翻了个身，意识还陷在迷糊里，一不留神竟直直栽下了床。
“咚”的一声闷响刚落，江恪汀就踩着拖鞋快步跑进来，伸手将他抱起来，语气带着嗔怪的心疼：“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
宋酌揉着发疼的腰，顺势搂住他的脖子，声音软乎乎的：“还没睡醒嘛。”顿了顿，眼睛亮了亮，“我要吃溏心蛋。”
“就这么点出息？”江恪汀笑着把他放下来，转身回了厨房。平底锅上油花“滋啦”炸开，他将鸡蛋磕进去，翻面时扬声喊：“落谁碗里，就是谁的。”
宋酌张牙舞爪地凑过去想“制裁”他，手腕却被轻轻拍开。“先去洗漱。”
江恪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，宋酌撇了撇嘴，不敢不从，乖乖往卫生间走去。
水流声淅淅沥沥传来时，江恪汀已经把早餐摆上了那张有些陈旧、却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木桌。
“看碗里。”他夹起那颗溏心蛋放进宋酌碗里，眼底藏着笑意，“落你碗里了，归你。”
刚送走江恪汀，宋酌拿起钱包准备去快递站面试，才推开门，楼道里就炸响房东太太尖锐的嗓音：“六楼的！房租拖了三天了，今天给还是滚蛋？”
“我们……我们会交的！”宋酌急忙应着，摸出手机给江恪汀打电话，“房东催房租了。”
“她欺负你了？”江恪汀太清楚房东的德行，宋酌性子软，定是挨了几句难听话。
“没有，”宋酌捏着钱包里的钱，声音轻了些，“我交给她就好了。”
把钱递过去时，房东太太接过钞票的动作粗鲁，嘴里还嘟囔着鄙夷的话：“不知道那小子装什么，自己一个初中学历，只能在工地上搬砖，还要养个……”宋酌没敢听下去，转身往外走，却还是听见身后传来模糊的字眼，“不清不楚的野猫子……”
他攥紧了拳头，深吸一口气。不能和女人计较，况且这是房东，真闹僵了，指不定还要涨房租。
工地的太阳毒辣，江恪汀搬完一趟砖，靠着墙角喝水的间隙，摸出满是灰尘的手机给宋酌发消息：【问了吗，怎么样】
消息几乎是秒回：【问过啦，明天上班！】后面还跟了个小小的笑脸表情。
【几点？】
宋酌的消息带着雀跃的雀跃，说得详细：【早上八点开始，帮他们分拣快递，中午休息两个小时，干到晚上六点就结束～就在家门口，下班还能回家做饭呢！】
【好。】江恪汀看着屏幕上的文字，仿佛能看见宋酌眉眼弯弯、一脸得意的模样，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。
【一个月两千八，八百块交房租，剩下的能做好多事呢！】
【好当家。】江恪汀指尖在屏幕上敲击，心头涌上一阵暖意，连带着工棚里的闷热都消散了些。
【所以你的钱就存起来，留着我们以后用呀。】
【好，都听你的。】江恪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，指腹摩挲着屏幕上“我们”两个字，眼底泛起一丝酸涩。宋酌跟着他，没享过一天福，倒是把苦都吃遍了。
宋酌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，让他注意安全、好好吃饭，才匆匆下了线。
江恪汀望着窗外灰扑扑的城中村街景，远处的高楼在雾霾里若隐若现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烟盒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什么时候，才能在这座城里，买一套真正属于他们的房子，让宋酌不用再看别人脸色，不用再跟着他挤在这狭小的出租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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