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改变

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重。约瑟夫和查尔斯的牺牲。压在每个人心头。迈克试图用他标志性的插科打诨驱散阴霾，讲着蹩脚的笑话，声音在相对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突兀。除了罗阻偶尔会给他一个“适可而止”的眼神。

“话说回来，” 迈克见气氛实在活跃不起来，转而换了个话题，试图让对话继续，“你们到底是怎么招惹上那群岩虫的？”

“我们没招惹它们。”

“啊哈！我知道了！” 迈克一拍大腿，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，“是不是你们谁肚子饿了，偷偷摸走了它们的虫蛋？”

“都说了没有！”

糖心对他们的对话恍若未闻。她手里捏着一张有些皱褶的合影——是追风部队某次任务后难得的轻松时刻拍的。

而她的思绪，又不自觉地飘向了那个独自离开的银灰色身影。

瑞敏锐地察觉到了糖心周身散发出的低落情绪，他想说点什么安慰她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他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，赫雅的安危，珑的处境，联合军的目的，还有对自身力量的不确定……都沉甸甸地压着。

就在这时，瑞的视线被前方道路上一块巨大的风化岩吸引。

“快看前面！石头！刹、刹车！” 瑞急忙指着前方喊道。

“什么？啊！刹车！刹车失灵了！！” 迈克闻言，立刻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，手忙脚乱地猛踩了几下脚下的“刹车”，同时嘴里发出夸张的惨叫，“哇啊啊啊——要撞上了！完了完了！！”

吉普车伴随着迈克的“惨叫”，丝毫没有减速，直直地朝着那块巨大的岩石冲了过去！

就在车头即将触碰到岩石表面的瞬间，眼前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，那块巨大的岩石连同其后方的景象如同幻影般消散！吉普车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，冲入了一片骤然开阔的地下空间。

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规模庞大、设施齐全、灯火通明的地下基地。错综复杂的通道连接着不同的功能区，可以看到身着各色服装的人员往来。

“嘿嘿嘿……” 迈克得意洋洋的笑声打破了瞬间的寂静，他转身对着一脸懵的瑞挤了挤眼，，“怎么样？我的演技不错吧？这招可是百试百灵！糖心第一次来的时候，吓得差点从车上跳下去，比你的反应精彩多了！” 他故意朝着糖心那边努努嘴。

糖心这才反应过来，气得脸颊微红，瞪了迈克一眼：“你无不无聊！”

罗阻已经习以为常，他下车，对还有些没回过神的瑞解释道：“别在意，这是迈克的‘特色欢迎仪式’。基地入口做了光学伪装和能量屏蔽，第一次来的人很容易被吓到。”

瑞张了张嘴，看看窗外庞大而井然有序的地下基地，又看看一脸坏笑的迈克，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。这一路上的沉重心情，倒是被这个意外的“下马威”冲淡了不少。

德雷克也下了车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，目光扫过基地内部，约瑟夫和查尔斯的牺牲不能白费，他们带来的信息和瑞这个“关键人物”，必须发挥应有的价值。

迈克将瑞带到了食堂。

虽然设施略显简陋，但看得出维护得很好，长条桌和板凳擦得发亮。迈克给瑞打了一份标准配餐——浓稠的蔬菜炖汤。

瑞坐在角落的位置，面前餐盘里的食物还冒着热气，他却只是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炖汤，眼神放空，迟迟没有动口。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矿坑爆炸的紫光，珑转身走向黑暗时，那银灰色背影透出的决绝与孤独。

“哎呀，抱歉抱歉。” 一个爽朗又带着点歉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瑞回过神，抬头看见一个围着白色围裙、身材敦实、笑容和蔼的中年大叔正站在桌边，大叔看起来就是基地的厨师之一。

“都说厨师最大的荣幸，就是看着客人把饭菜吃得精光，” 大叔挠了挠自己的头顶，看着瑞几乎没动的餐盘，叹了口气，“看来是我今天的手艺不太到家呀。”

瑞连忙摇头，有些不好意思：“没有没有，我很喜欢。只是……我没什么胃口。”

“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单纯没胃口。孩子，这里没别人，和我说说？”厨师大叔察觉到了瑞的情况。

瑞看着大叔真诚关切的眼睛，心里的防线不自觉地松动了一些。他低下头，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木桌边缘，声音很低，断断续续地开始倾诉：

“我……我一直被当做一件武器，我好像也习惯了。”

“可是现在……不一样了，有人因为我……死了。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。” 他想到了赫雅，想到了糖心、德雷克他们不顾一切的折返，更想到了珑最后那义无反顾的留下。

“现在，他们中的一个，正在独自面对我根本无法想象的危险，而我……我却只能坐在这里，什么都做不了。只能等着，被保护着……” 瑞握紧了拳头，充满了对自己的无力和愤怒。

大叔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，只是时不时点点头。等瑞说完，

“听起来，是个很长的故事。” 大叔的声音很平稳“不过孩子，你知道吗？类似的故事，在我们这儿，经常发生。”

瑞抬起头，有些不解。

他重新看向瑞，眼神变得格外认真：“你的同伴，那些愿意保护你，甚至为你付出生命的人……他们让你‘背负’他们的生命和期望，这很沉重，我知道。但这恰恰说明，你对他们来说，真的非常重要。”

“有时候，” 大叔顿了顿，声音低沉而有力，“我们真的需要去做一些……连我们自己都想不到、甚至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。如果只是停留在原地，因为害怕或者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就什么都不做，那我们……就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。”

瑞怔怔地听着，大叔的话像是一把钥匙，试图打开他心中那扇被自责和迷茫锁住的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