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相信一见钟情吗?” ——题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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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羽快斗人生中第一个重大失误,发生在江古田高中开学典礼的第七分零三秒。
当时校长正在台上讲述校史,他漫不经心地转着学生帽檐,目光滑过对面帝丹高中整齐的蓝色方阵——
然后,看见了工藤新一。
开学典礼的闷热,是那种糅合了新制服浆洗味道、塑胶跑道被烈日烘烤的气息,以及上千名少年人躁动荷尔蒙的、特有的混沌感。黑羽快斗站在江古田高中的白色方阵里,觉得时间被粘稠的空气拉长得令人昏昏欲睡。
校长透过麦克风传来的声音带着嗡嗡的回响,讲述着建校五十周年的光辉历程。快斗垂着眼,百无聊赖地用指尖顶着新发的学生帽,让它像陀螺一样在指腹旋转。一下,两下。目光没有焦点地游移,掠过前排同学的后脑勺,掠过礼堂穹顶苍白的光管,掠过旁边帝丹高中那片整齐划一的深蓝色“海洋”。
帝丹的方阵离得不远不近,隔着一条过道。清一色的白衬衫、藏蓝西装外套、规整的领带。无趣,刻板,和他身上这套江古田略显休闲的浅灰西装形成鲜明对比。他的视线像懒散的飞鸟,滑过那片蓝色,准备毫无留恋地移开。
就在那一刹那。
具体是哪个瞬间,后来黑羽快斗用了很多个失眠的夜晚去反复倒带、慢放、分析,却始终无法精确定位。仿佛只是瞳孔一次无意识的收缩与聚焦,那个身影就毫无征兆地、强行闯入了他的视界中心。
那是帝丹方阵靠前的位置。一个男生微微侧着头,似乎在对身旁的同学低声说些什么。只是那样一个寻常的侧影。
然而,从礼堂高侧窗倾泻而入的上午十点左右的阳光,正巧成束地落在那一片区域。那光柱里悬浮着无数微尘,像一场缓慢降临的金色薄雪。光线勾勒出那人清晰的下颌线,挺直的鼻梁,微微颤动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。白衬衫的领口挺括,一丝不苟地扣到喉结下方,阳光照射下,布料边缘仿佛泛起一圈融化的光晕。深蓝色外套妥帖地穿着,衬得肩线平直利落。
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睛。因为侧头倾听,那双眼睛半垂着,显得格外沉静。阳光落入其中,那片蓝色便被映照得如同雨后的晴空,清澈,通透,却又深不见底,带着一种超越这个场合、这个年龄的专注与锐利,哪怕只是不经意流露的一瞥。
黑羽快斗指尖旋转的帽子,“啪”地一声,掉在了地上。
时间似乎真的停顿了。校长冗长的讲话、周围同学轻微的咳嗽声、远处街道隐约的车鸣……所有背景音效骤然褪去,化作一片模糊的白噪。他的听觉仿佛被无限调频,只捕捉到自己胸腔里那一下沉重过一下的撞击声,擂鼓般敲打着耳膜。血液冲向脸颊和耳根,带来陌生的烧灼感。指尖残留着帽子掉落的虚空,微微发麻。
他僵在原地,甚至忘了弯腰去捡帽子。
台上,校长的声音还在继续:“……秉承创新与开拓的精神……”
创新?开拓?黑羽快斗脑子里一片空白。他只觉得,自己十七年人生里建立起的、关于“有趣”与“无趣”、“意料之中”与“魔术惊喜”的所有认知,在这一刻,被那道隔着一条过道、沐浴在尘埃与光中的蓝色身影,轻易地、彻底地颠覆了。
那不是他策划的任何一场魔术能达到的效果。没有预告函,没有烟雾弹,没有华丽的服饰和夸张的演出。只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,在沉闷的开学典礼上,一个普通的侧影。
却比任何宝石都要璀璨,比任何谜题都要勾魂摄魄。
直到旁边的同学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,小声提醒:“喂,快斗,你帽子掉了。”他才猛地回神,仓促地弯腰捡起帽子,指尖有些发颤。
再抬眼望去时,帝丹方阵那个位置,工藤新一(他后来才从别人压低声音的议论中知道这个名字)已经转回了头,恢复了挺拔聆听的姿态,只留下一个干净的后脑勺和笔直的背影。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瞥,只是黑羽快斗在沉闷夏日里产生的一场过于真实的幻觉。
但胸腔里那颗依然失序狂跳的心脏,指尖未褪的麻意,以及视野里仿佛被那束光永久烙印下的残像,都在尖叫着告诉他——
这不是幻觉。
这是一场,比任何他表演过的魔术,都要来得突然、毫无道理、且无法破解的……绝对意外。
典礼结束时,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出口。黑羽快斗被裹挟在江古田的学生里,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,穿过攒动的人头,固执地锁定那个蓝色的背影。
然后,他看见工藤新一在走出礼堂大门的瞬间,似乎被过于明亮的阳光晃了一下,微微眯起了眼,抬手挡在额前。只是一个极小的动作,却让黑羽快斗几乎屏住呼吸。
原来,太阳也会偏爱某些人。他想。
而那颗直到散场都未能恢复正常频率的心跳,和口袋里被无意识揉皱的开学典礼流程单,都成了这场“意外事故”的第一份物证。从这一刻起,黑羽快斗的魔术师生涯,迎来了一个全新的、不受控的、却让他甘之如饇的终极课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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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就更一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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