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格沃茨的禁林在战后第三年重新对学生开放，哈利握着魔杖的指尖却仍残留着树皮粗糙的触感——就像七年前那个夜晚，他攥着德拉科掉落在尖叫棚屋的银质袖扣，冰凉的金属边缘刻着细小的马尔福家徽。
“波特。”
熟悉的冷调嗓音自身后响起，哈利转身时正撞见德拉科抬手拨开落在肩头的橡树叶。铂金发色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，不再是少年时张扬的模样，合身的藏青色巫师袍衬得他身形挺拔，袖口绣着的校徽表明他是新任魔药课助教。
“马尔福。”哈利颔首，目光掠过他腰间悬挂的坩埚钥匙，“没想到你会回来。”
“总不能让斯内普教授的心血白费。”德拉科挑眉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袍角的褶皱，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，“倒是你，救世主先生居然有空来禁林散步，不去魔法部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？”
哈利轻笑一声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磨损的金色飞贼：“只是想看看这里。”他抬手将飞贼抛向空中，看着它在两人之间盘旋，“战争结束后，很多地方都变了，但禁林还是老样子。”
德拉科的目光落在飞贼上，神色复杂：“你还留着它。”那是三年级魁地奇比赛时，哈利从他手中夺走的制胜飞贼，后来被他用咒语刻上了细小的“蠢货”二字，没想到哈利竟一直带在身边。
“算是个纪念。”哈利接住飞贼，指尖擦过上面模糊的刻痕，“纪念我们曾经……针锋相对的日子。”
禁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动，两人同时抽出魔杖，背靠背站成防御姿态。哈利能清晰感受到德拉科身上淡淡的龙血香精气味，混合着魔药的苦涩，意外地让人安心。
“是迷路的独角兽幼崽。”德拉科率先收起魔杖，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，“战后很多魔法生物都失去了栖息地，禁林成了它们的避难所。”他迈步向前，动作轻柔地安抚着受惊的幼崽，铂金长发垂落在肩头，侧脸的轮廓褪去了少年时的尖锐，多了几分温润。
哈利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，忽然想起一年级时在魔药课上，德拉科偷偷给受伤的蟾蜍喂止痛剂的模样——那时的他总是用傲慢伪装善良，就像现在，明明关心着禁林里的魔法生物，却不愿承认自己的柔软。
“其实，”哈利走上前，帮着梳理独角兽幼崽的鬃毛，“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。”
德拉科的动作一顿：“谢我什么？谢我当年在马尔福庄园没有指认你？”
“不止。”哈利摇头，目光坦诚，“谢你在天文塔上没有对我下狠手，谢你在古灵阁里没有说出魂器的秘密，还谢你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放轻，“谢你活着从那场战争里走出来。”
夕阳穿过树叶的缝隙，在德拉科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沉默了许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。”指尖的温度不经意间触碰到哈利的手背，两人同时一僵，却都没有收回手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德拉科的声音低沉而清晰，“战后我在阿兹卡班待了六个月，每天都在想，如果当初没有选择站在伏地魔那边，一切会不会不一样。”
“没有如果。”哈利轻声说，“但我们可以选择现在。”他抬手，用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痕，光痕化作一只展翅的凤凰，在两人头顶盘旋，“就像邓布利多教授说的，重要的不是我们的能力，而是我们的选择。”
德拉科望着那只凤凰，眼底泛起湿润的光泽。他忽然笑了，那是哈利从未见过的笑容，没有嘲讽，没有傲慢，只有释然与温柔：“说得对，波特。”他转头看向哈利，目光灼灼，“那么，你愿意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吗？”
哈利握紧手中的飞贼，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，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：“我想，我们都值得一个新的开始，马尔福。”
凤凰的银辉消散在暮色里时，禁林边缘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。赫敏提着巫师袍下摆奔来，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，看到两人并肩而立的模样，惊讶地眨了眨眼：“哈利？你果然在这里——马尔福教授，魔药课教室出事了！”
德拉科的神色瞬间凝重，指尖下意识攥紧了魔杖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是三年级的学生，”赫敏语速极快，“他们偷偷尝试熬制复方汤剂，操作失误导致坩埚爆炸，有个女孩被灼伤了，还有几只实验用的燕尾狗跑丢了。”
哈利和德拉科对视一眼，同时朝着城堡的方向快步走去。路上赫敏低声补充：“庞弗雷夫人已经去处理伤口了，但燕尾狗带有轻微毒性，要是跑到城堡各处就麻烦了。”
德拉科的脚步顿了顿，转头对哈利说：“你去东边走廊，我搜西边，用荧光闪烁联络。”他的语气干脆利落，没有丝毫犹豫，就像他们曾无数次在战场上默契配合那样。
哈利点头应下，转身时瞥见德拉科的巫师袍下摆沾着禁林的草叶，忽然想起刚才在幼崽身边，他指尖笨拙却温柔的动作。荧光闪烁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，哈利沿着走廊前行，耳尖还残留着刚才不经意间触碰到的、德拉科手背的温度。
东边走廊寂静无声，只有盔甲的影子在墙上晃动。哈利放慢脚步，魔杖尖端的光芒柔和地照亮地面，忽然听到楼梯转角传来细微的呜咽声。他悄悄靠近，发现两只燕尾狗蜷缩在角落，其中一只的爪子被掉落的盔甲碎片划伤，正瑟瑟发抖。
“没事了。”哈利放轻声音，慢慢蹲下身。他想起德拉科安抚独角兽时的模样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掌心泛起淡淡的温暖——那是他从邓布利多那里学来的安抚咒，没想到此刻竟派上了用场。燕尾狗似乎感受到了善意，渐渐放松下来，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掌心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荧光闪烁的光芒从走廊尽头传来，紧接着是德拉科的声音：“波特？找到多少？”
哈利站起身挥手示意，看着德拉科快步走来，铂金发色在光芒中格外显眼。“两只，有一只受伤了。”他指着角落里的燕尾狗，“你那边呢？”
“三只，都很安分。”德拉科的目光落在受伤的燕尾狗身上，眉头微蹙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，里面装着淡绿色的魔药：“这是愈合剂，你按住它，我来处理伤口。”
哈利依言照做，指尖轻轻按住燕尾狗的身体。德拉科的动作格外轻柔，小心翼翼地将愈合剂涂抹在伤口上，眉头紧锁着，专注的模样让哈利想起他在魔药课上精准称量药材的样子。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，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，泛着淡淡的光泽。
“没想到你对动物这么有耐心。”哈利忍不住开口，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。
德拉科的动作一顿，耳根微微泛红，却没有抬头：“只是不想让它们到处惹麻烦。”嘴上这么说，指尖却轻轻挠了挠燕尾狗的下巴，引得它发出舒服的呜咽声。
处理完伤口，两人带着燕尾狗返回魔药课教室。赫敏已经在那里等候，看到五只燕尾狗安然无恙，松了口气：“太好了，庞弗雷夫人说那个女孩的伤势也没大碍。”
德拉科将燕尾狗关进特制的笼子里，转身对赫敏说：“明天我会在魔药课上强调安全规范，这次的事……多谢你们帮忙。”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诚恳，没有了往日的傲慢。
赫敏挑眉笑了笑：“不用谢，毕竟我们也曾是战友。”她看了看哈利，又看了看德拉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，“我先去告诉校长情况，你们慢慢收拾。”
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，空气中弥漫着魔药的苦涩气味和愈合剂的清香。哈利看着地上残留的坩埚碎片，弯腰想要收拾，却被德拉科拦住了。
“我来就好。”德拉科拿起扫帚，动作麻利地清扫着地面，“你也累了一天，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哈利没有离开，反而拿起旁边的抹布，擦拭着桌子上的污渍：“一起收拾，快一点。”
两人默契地分工合作，没有过多的言语，却格外和谐。哈利偶尔抬头，会看到德拉科专注的侧脸，夕阳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，褪去了少年时的尖锐和战后的阴郁，多了几分沉稳与温柔。
收拾完毕时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两人走出教室，沿着走廊慢慢前行，城堡里的烛火摇曳，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今天……谢谢你。”德拉科忽然开口，声音低沉而清晰。
哈利转头看他，嘴角扬起一抹微笑：“应该是我谢你才对，帮我找到了燕尾狗。”
走到城堡门口，德拉科停下脚步，转头看向哈利，目光灼灼：“波特，明天晚上有天文塔的观测活动，据说能看到双子座流星雨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，“你……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哈利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，看着德拉科眼底闪烁的光芒，想起禁林里那只展翅的凤凰，想起走廊里默契的配合，想起他所有的伪装与柔软。他用力点头，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：“好啊，马尔福。”
德拉科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，就像冰雪消融后的暖阳。他转身走向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，铂金发色在烛火中一闪而过，走了几步，却又停下脚步，回头对哈利说：“记得穿厚一点，晚上会冷。”
哈利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愈合剂的清凉和燕尾狗柔软的触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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