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林边缘的夜雾裹着松针的湿冷，哈利攥着折断的魔杖芯，指腹蹭过那道熟悉的裂痕——半小时前与食死徒残余势力的交锋中，他的魔杖再次受损，杖尖的凤凰羽毛芯暴露在外，泛着微弱的银光，像濒死的星子。他靠着一棵老橡树坐下，伤口的灼痛感顺着小臂蔓延，黑魔法留下的疤痕在皮肤下隐隐发烫。就在这时，雾霭中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，踩碎了林间的寂静。

哈利猛地抬头，魔杖尖下意识地指向声音来源，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住了。马尔福站在十米开外的雾色里，银色头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，像是覆了一层薄霜。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袍，袖口的银绿色刺绣被划开一道口子，沾着些微泥土与暗色的痕迹，显然也经历过一场搏斗。

“波特，你的魔杖要是再这么折腾，奥利凡德恐怕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投诉你。”马尔福的声音穿透雾霭，带着惯有的嘲讽，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尖锐。他手里握着一根用山毛榉木包裹的魔杖，杖身泛着温润的浅棕色，杖尖还凝着未散去的防护咒微光，像一层薄薄的银纱。

哈利没有放下魔杖，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：“你怎么会来？”大战结束后，他们虽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偶遇过几次，最多也只是点头示意，从未有过这般单独相处的时刻。纯血家族的清算还在进行，马尔福本该在伦敦处理家族事务，而非出现在这偏僻的禁林边缘。

马尔福嗤笑一声，向前走了两步，将那根备用魔杖丢了过去：“别自作多情，我只是路过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哈利小臂上未愈合的伤口，那道狰狞的灼伤痕迹在月光下格外醒目，“还有，你下次再硬扛着不喝痊愈药剂，迟早变成第二个斯内普——阴沉又短命。”

哈利接住魔杖，杖身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开来，带着木头特有的清香与一丝熟悉的暖意。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杖身，惊讶地发现杖芯竟是凤凰羽毛——和他原来的魔杖如出一辙。“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？”他抬头看向马尔福，眼里满是疑惑。

“全霍格沃茨都知道，救世主先生总喜欢把自己置于险境。”马尔福别过脸，夜雾模糊了他的表情，只留下紧抿的唇线，“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了几分，像是怕被雾霭偷走，“当年在禁林里，你救过我的命。”

哈利愣住了。他想起那个漆黑的夜晚，伏地魔的魔杖直指马尔福的胸膛，是他下意识地冲了过去，用缴械咒打偏了那道致命的绿光。那时候的他们，还裹挟着多年的偏见与对立，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死对头，却在生死瞬间，做出了违背过往的选择。他从未想过，马尔福会记得这件事，还会因此特意为他准备备用魔杖。

“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。”哈利低声说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魔杖的杖身，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悄悄蔓延。

雾色渐浓，远处传来霍格沃茨城堡的钟声，沉闷地回荡在林间，提醒着他们夜色已深。马尔福转身要走，衣角却被哈利轻轻拽住。布料的触感细腻而微凉，哈利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。“等等，”他看着马尔福的侧脸，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颌线与紧抿的唇，“你的衣服……也沾了血。”

马尔福猛地甩开他的手，像是被烫到一般，语气瞬间恢复了一般，语气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疏离：“与你无关。”但哈利还是看清了，他的左肩渗着暗色的血迹，长袍的布料已经被浸湿了一片。显然，他在来这里之前，也与食死徒残余势力交过手。

“你也遇到了他们？”哈利追问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
马尔福没有回头，只是脚步顿了顿：“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，以为抓住我就能要挟魔法部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屑，却难掩一丝疲惫，“我已经通知了傲罗，他们很快就到。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，救世主先生，别再给别人添麻烦。”

哈利没有动，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痊愈药剂——那是赫敏塞给他的，据说效果比普通药剂好上三倍。他走上前，将药剂递到马尔福面前：“给你，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
马尔福的身体僵得更厉害了，他侧过脸，银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复杂的光，像是在权衡着什么。良久，他才伸手接过药剂，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哈利的掌心，两人都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，迅速收回了手。

“别让我再听见你说谢谢这种蠢话。”马尔福拧开药剂瓶，仰头喝下，动作干脆利落。药剂的效果立竿见影，他肩上的血迹不再蔓延，脸色也好看了些。

“那你也别总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”哈利看着他，语气认真，“你明明是特意来帮我的，不是吗？”

马尔福的脸瞬间涨红了几分，像是被戳穿了心事，语气也变得有些急躁：“波特，你少自作多情！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！”他说完，转身就想钻进浓雾里，却被哈利再次拉住。这一次，哈利的手直接按在了他的左肩伤口上，指尖感受到布料下温热的血迹与肌肉的紧绷。

“嘶——”马尔福倒吸一口凉气，却没有推开他，只是咬着牙，声音有些沙哑，“你干什么？”

“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。”哈利说着，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，那是他准备给自己用的，“别动，我帮你包扎。”

马尔福没有反抗，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，任由哈利的手指解开他的长袍领口，露出被血迹浸染的衬衫。哈利的动作很轻，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，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，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。月光透过雾霭洒下来，照亮了马尔福颈侧细腻的皮肤与微微泛红的耳尖，也照亮了哈利专注的侧脸。

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？”马尔福低声抱怨，却没有挪动分毫。

“总比某些人嘴硬心软好。”哈利回了一句，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。他能感觉到马尔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，不是因为疼痛，更像是因为紧张。

包扎好伤口，哈利收回手，看着马尔福重新整理好长袍，将那抹狼狈藏在布料之下。“好了，这样能撑到傲罗来。”他说。

马尔福点点头，没有说话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，递给哈利：“擦干净你的手，上面全是血。”哈利低头一看，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不少马尔福的血迹，他接过手帕，柔软的布料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，与马尔福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。

雾色渐渐淡了些，远处传来了傲罗的脚步声与呼喊声。马尔福往后退了一步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，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：“我先走了，免得被那些家伙看到我和你待在一起，又要惹来一堆麻烦。”

哈利看着他，心里有些不舍，却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谢谢你的魔杖。”

马尔福的身体僵了一下，没有回头，只是摆了摆手，身影很快消失在禁林的浓雾中。哈利握着那根温热的魔杖，指尖残留着对方的触感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帕，雪松的香气萦绕在鼻尖，挥之不去。

回到霍格沃茨，哈利径直回到了格兰芬多塔楼。罗恩和赫敏正在公共休息室里等着他，看到他平安回来，都松了一口气。“哈利，你没事吧？我们听说禁林附近出现了食死徒残余势力。”赫敏急忙上前，检查着他的伤口。

“我没事，多亏了这个。”哈利晃了晃手里的备用魔杖。

罗恩凑了过来，好奇地打量着那根魔杖：“这是谁给你的？看起来不错啊。”

哈利顿了顿，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笑了笑：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”他没有说出马尔福的名字，心里像是藏了一个小小的秘密，不想被别人打扰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哈利再也没有在霍格沃茨见到马尔福。赫敏说，马尔福回伦敦处理家族事务了，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。哈利嘴上没说什么，心里却有些失落，总是下意识地摩挲着那根山毛榉木魔杖，感受着杖身残留的温度。他把那块雪松香气的手帕洗干净，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口袋里，偶尔指尖碰到，会想起禁林里那个嘴硬心软的斯莱特林。

一周后，一只银灰色的猫头鹰落在了格兰芬多塔楼的窗台上，爪子上系着一个深绿色的信封，封蜡是马尔福家族特有的银蛇纹章。哈利几乎是立刻认出了这是马尔福家的猫头鹰，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。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信封，猫头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，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声。

信封上没有署名，只有一行苍劲的手写体，字迹锋利却工整：“若想知晓食死徒残余的秘密，日落时分，马尔福庄园见。”

哈利握紧信封，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封蜡。他知道马尔福庄园——那个曾经关押过他和朋友们的地方，那个充满了黑暗回忆的纯血家族宅邸。但他更清楚，马尔福不会无缘无故约他见面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。

“谁寄来的？”罗恩凑过来，好奇地盯着信封，“这封蜡看着挺气派的。”

“马尔福。”哈利简短地回答，目光依然停留在信纸上。

罗恩瞪大了眼睛：“马尔福？他找你干什么？不会是想报复你吧？”

“不像。”赫敏推了推眼镜，若有所思地说，“大战后马尔福家族一直很低调，忙着配合魔法部清算黑魔法制品，应该不会冒险做这种事。而且，他特意约在马尔福庄园，说明事情可能和他的家族有关。”

哈利点了点头，心里已经有了决定。“我得去看看。”他说。

“我跟你一起去！”罗恩立刻说道，伸手就要去拿自己的魔杖。

“不行，”哈利摇摇头，“马尔福只邀请了我一个人。而且人多反而容易引起注意，我自己去就好。”他看向赫敏，“如果我天黑前还没回来，就麻烦你通知金斯莱。”

赫敏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好，但你一定要小心。马尔福庄园的防护咒语很强，而且那里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通道。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特制的防护药剂，“带上这个，能抵御大部分黑魔法。”

哈利接过药剂，放进长袍口袋里，又握紧了那根山毛榉木魔杖。他叠好信封，深吸一口气：“放心吧，我会照顾好自己。”

日落时分，哈利幻影移形到了马尔福庄园附近的树林里。夕阳的余晖给广阔的庄园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，华丽的锻铁大门矗立在车道尽头，门上的银蛇雕刻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醒目。与记忆中不同，如今的马尔福庄园少了几分阴森，多了几分沉寂，车道两旁的紫杉树篱修剪得整整齐齐，花园里偶尔能看到白色孔雀悠闲地踱步。

哈利走到大门前，刚想抬手敲门，大门就自动打开了，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走了进去，长长的车道两旁，历代马尔福家族的肖像画挂在走廊两侧，画中的人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，带着纯血家族特有的傲慢与审视。

客厅里，马尔福正站在大理石壁炉前，背对着他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，比在霍格沃茨时显得更加成熟，银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。听到脚步声，他缓缓转过身来，银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复杂的光。

“你来了。”马尔福的声音很平静，听不出情绪。

“你找我来，到底有什么事？”哈利开门见山，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。客厅里的装饰依旧奢华，深紫色的墙纸，巨大的水晶吊灯，镀金的镜子反射着微弱的光线，只是曾经被多比毁坏的吊灯已经修复好了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，取代了记忆中的血腥与黑暗。

马尔福没有回答，而是走到壁炉旁，弯腰从壁炉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，盒子上刻着复杂的蛇佬腔符文。“你知道纯血家族的秘密吗？”他突然问道，语气有些低沉。

哈利愣了一下，摇了摇头。

“所谓的纯血，根本就是个谎言。”马尔福冷笑一声，打开盒子，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，“几乎所有古老的纯血家族，都或多或少有麻瓜祖先，只是他们把这些人从族谱里抹去了，以此维持所谓的‘纯洁’。”他拿出羊皮纸，递给哈利，“这是马尔福家族的真正族谱，上面记载了所有被除名的成员，包括那些与麻瓜通婚的人，还有哑炮。”

哈利接过羊皮纸，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，但依然能看清那些被划掉的名字，每一个名字旁边都标注着除名的原因：“与麻瓜通婚”“麻瓜出身配偶”“哑炮”。他突然想起邓布利多曾经说过的话，纯血至上主义不过是某些人用来满足虚荣心的谎言。

“这和食死徒残余有什么关系？”哈利抬头问道。

“因为这些被除名的成员，成了食死徒残余的目标。”马尔福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，“他们认为纯血家族背叛了‘血统纯正’的信条，想要报复所有纯血家族。而马尔福家族，作为曾经的食死徒支持者，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。”他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，“上次在禁林，他们袭击我，就是为了逼我交出家族族谱，想要找到那些被除名的成员，把他们也卷入这场纷争。”

哈利终于明白了。马尔福约他来，是想寻求帮助。

“为什么找我？”哈利问道，“你可以找魔法部，找傲罗。”

“魔法部里有他们的内应。”马尔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，“而且，纯血家族的丑闻一旦曝光，只会引起更大的混乱。我不能冒险。”他看向哈利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恳切，“除了你，我想不到其他人。你是唯一能理解这种挣扎的人——在光明与黑暗之间，在过去与未来之间。”

哈利沉默了。他想起了马尔福在大战中的挣扎，想起了禁林里那个为他送来魔杖、接受他包扎的斯莱特林。他们曾经是敌人，却在一次次的交锋与变故中，看到了彼此内心深处的复杂与真实。

“那些食死徒残余，现在在哪里？”哈利问道，语气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定。

马尔福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，他走到窗边，指向庄园后方的一片密林：“他们藏在那里的密室里，那是我祖父当年修建的，用来藏匿黑魔法制品，防护咒语很强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，上面刻着蛇形花纹，“这是密室的钥匙，只有用它才能打开大门。”

哈利接过钥匙，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。他看着马尔福，突然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？你本可以自己处理。”

马尔福别过脸，耳根微微泛红，声音有些不自然：“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人情。上次在禁林你救了我，这次就算是扯平了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而且，你是救世主，保护魔法界本来就是你的责任。”

哈利忍不住笑了笑，这家伙果然还是老样子，永远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心。“好吧，扯平了。”他说，握紧了手里的钥匙和魔杖，“我们现在就去？”

“等等。”马尔福叫住他，从壁炉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，“穿上这个，庄园里的防护咒语不会攻击你。”他把斗篷递给哈利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手里的山毛榉木魔杖，“看来你很喜欢那根魔杖。”

“挺好用的。”哈利接过斗篷，披在身上，感受到一股温暖的魔法力量包裹着自己，“谢谢你。”

马尔福的身体僵了一下，没有说话，只是转身走向门口：“跟我来。”

两人穿过花园，白色的孔雀受惊般散开，喷泉的水花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。马尔福走在前面，步伐沉稳，黑色的斗篷在风中微微飘动。哈利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，这个曾经的敌人，或许从来都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简单。

密林深处，一座隐蔽的石门掩映在灌木丛中，门上刻着与那个黑色盒子相同的蛇佬腔符文。马尔福停下脚步，转头对哈利说：“里面的食死徒至少有五个，都带着黑魔法物品，小心点。”

哈利点了点头，握紧了魔杖：“你呢？”

“我在这里接应你，防止他们逃跑。”马尔福说，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坚定，“我的魔杖也能帮上忙。”

哈利没有多说，转身走到石门前，将银色的钥匙插进锁孔。随着一声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石门缓缓打开，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。哈利深吸一口气，握紧了那根带着马尔福温度的魔杖，迈步走了进去。

第九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