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对角巷的“尖叫棚屋酒吧”褪去了白日的喧嚣，暖黄的烛火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，橡木吧台后摆满了各式酒瓶，液体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。哈利推开雕花木门时，风铃叮当作响，酒保抬眼瞥了他们一眼，露出了然的微笑——毕竟，救世主与前马尔福家继承人并肩走进酒吧，实在算不上常见景象。

德拉科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黄油啤酒的泡沫在杯中轻轻晃动，他却没急着喝，只是看着窗外湿漉漉的石板路。“没想到你会选这种地方。”他的声音比在庄园时柔和了许多，“我以为救世主只去猪头酒吧那种‘接地气’的地方。”

“偶尔也想换个口味。”哈利在他对面坐下，将自己的酒杯推过去一点，“这里的火焰威士忌不错，要不要试试？”

德拉科挑眉，没有拒绝。哈利抬手示意酒保，很快，一杯琥珀色的烈酒被端了上来，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。德拉科抿了一口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带来一阵灼热的暖意，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“你怎么确定那些黑衣人不会再来？”他忽然问道，目光落在哈利额角的闪电疤痕上。

“赫敏已经让魔法部的傲罗加强了对马尔福庄园的巡逻。”哈利搅动着杯中的黄油啤酒，“而且，那些残余势力经此一役，短期内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德拉科，“不过，你父亲留下的黑魔法物品，最好还是交给魔法部销毁。独自处理太危险了。”

德拉科的脸色沉了沉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：“马尔福家的罪孽，该由我来清算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，“父亲已经为他的选择付出了代价，我不能让他留下的东西再伤害别人。”

哈利没有反驳。他知道德拉科的骄傲，也明白这份执念背后的愧疚。“我可以帮你。”他轻声说，“作为朋友，或者……盟友。”

德拉科抬眼，灰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。他凝视着哈利，良久，才缓缓勾起嘴角：“盟友？听起来比‘朋友’更适合我们。”他举起酒杯，轻轻碰了碰哈利的杯子，“成交，波特。”

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，打破了角落里的沉默。接下来的几个小时，他们没有再提黑魔法、残余势力，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哈利说起罗恩和赫敏最近的争执，说起傲罗办公室里那些让人头疼的文书工作；德拉科则难得地谈起了庄园里的白孔雀，谈起了他在修复家族旧物时发现的一本古老的魔药笔记。

“没想到你对魔药还有兴趣。”哈利有些意外，印象中德拉科在魔药课上总是一副应付了事的样子。

“只是不想让父亲留下的东西就此荒废。”德拉科耸耸肩，语气故作随意，“何况，那本笔记上的配方很有意思，比斯内普教授教的那些实用多了。”

提到斯内普，两人都沉默了片刻。那个复杂的男人，既是他们学生时代的噩梦，也是大战中隐秘的英雄。“有时候我会想，如果斯内普教授不是那么……别扭，或许我们能学到更多。”哈利轻声说。

德拉科嗤笑一声，却没有反驳。他想起了那个在盥洗室里对他念出“神锋无影”的斯内普，想起了大战时为了保护霍格沃茨而战死的他。“他是个混蛋，但也是个勇士。”德拉科的声音低沉，“这点，我不得不承认。”

酒吧的时钟敲了十二下，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。哈利看了看时间，站起身：“我该回去了，明天还要早起处理案件。”

德拉科也跟着站起来，酒杯里的酒已经见了底。“我送你出去。”

两人并肩走出酒吧，夜风吹起他们的衣角，带着雨后的清新气息。对角巷的石板路上空无一人，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。走到巷口时，哈利停下脚步：“明天我会派傲罗去庄园帮你处理那些黑魔法物品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德拉科摇摇头，“我已经联系了魔法部的文物保护部门，他们会用专业的方法处理。”他顿了顿，看着哈利，“不过，谢谢你。”

哈利笑了笑：“我们是盟友，不是吗？”

德拉科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，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。“明天晚上，要不要来庄园吃晚饭？”他忽然开口，语气带着一丝试探，“就当是……感谢你这次的帮忙。”

哈利有些意外，随即点了点头：“好啊。不过，我可不吃你家那些冷冰冰的贵族菜肴。”

“放心，”德拉科挑眉，“我让家养小精灵做了你喜欢的牧羊人派。”

哈利愣了一下，没想到德拉科居然记得他喜欢的食物。他看着眼前这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，忽然觉得，那些跨越了多年的敌意与隔阂，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烟消云散。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他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。

德拉科的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放松下来。他没有躲开，只是任由哈利的手落在他的肩上，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暖。“明天见，波特。”

“明天见，马尔福。”

哈利转身离开，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的夜色中。德拉科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，直到再也看不见，才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。他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，银灰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
回到庄园时，家养小精灵多比（他从马尔福家离开后，又被德拉科以“顾问”的身份请了回来）已经在门口等候。“主人，您回来了。”多比的声音带着恭敬。

“准备明天的晚餐，多比。”德拉科说，“做牧羊人派，还有……一瓶上好的红酒。”

“好的，主人。”多比点点头，转身走进了厨房。

德拉科走到庄园的花园里，白孔雀已经睡着了，只有池塘里的青蛙在呱呱作响。他抬头看向天空，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，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。他想起了哈利在地窖里伸出的手，想起了酒吧里两人碰杯的瞬间，想起了刚才在巷口时，哈利拍在他肩上的温度。

或许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。或许，那些在灰烬之上生长的荆棘，真的能开出新的花朵。德拉科握紧了拳头，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他知道，未来的路还很长，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，但这一次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
第二天晚上，哈利如约来到马尔福庄园。庄园的花园里摆满了鲜花，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。德拉科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巫师袍，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，多了几分温和。“欢迎光临，波特。”

“看起来你花了不少心思。”哈利笑着说，目光扫过花园里的布置。

“只是不想让盟友觉得我太过吝啬。”德拉科耸耸肩，语气故作随意，却难掩眼底的期待。

晚餐很丰盛，牧羊人派的味道和哈利记忆中一模一样。两人边吃边聊，气氛越发融洽。饭后，他们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，喝着红酒，看着天上的星星。

“你说，我们以后还会像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吗？”德拉科忽然问道，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。

哈利转头看着他，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，银灰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泽。“会的。”哈利肯定地说，“只要我们愿意，以后有的是时间。”

德拉科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看着哈利的眼睛，那双绿色的眼眸里满是真诚与温暖。他忽然觉得，或许“盟友”这个称呼，很快就会被更亲密的词语取代。

夜风吹过花园，带来阵阵花香。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，沉默不语，却并不觉得尴尬。这一刻，时间仿佛静止了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