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莱克学院的医务室，灯火通明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。治疗系老师手法娴熟地为古月娜处理着后背狰狞的伤口，清洗，上药，缠绕绷带。整个过程，古月娜趴在病床上，眉头都没皱一下，仿佛那皮开肉绽的伤是别人的。她的目光，始终越过忙碌的老师，落在安静坐在床尾椅子上的羽冰身上。
羽冰低垂着头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。她的校服上也沾着尘土和已经干涸的暗红血点，脸色比古月娜好不了多少，是一种魂力透支后的苍白。她能感觉到古月娜的注视，那目光如同实质，带着温热的穿透力，让她坐立难安，耳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。
治疗老师终于处理完毕，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，便收拾东西离开了，贴心地带上了门。
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。
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安静，只剩下彼此轻浅的呼吸声。
古月娜动了动，想要翻身坐起，却牵动了背后的伤，忍不住轻轻“嘶”了一声。
几乎是同时，羽冰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，几步跨到床边，伸手想要扶她，动作急切：“别乱动！”
她的手碰到古月娜的手臂，触感微凉。古月娜顺势握住她的手腕，指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，抬起眼，银紫色的眼眸含着戏谑的笑意：“这么紧张我？”
羽冰像是被烫到一般，想要抽回手，却被古月娜握得更紧。她避开那灼人的视线，声音有些发紧：“你是伤员。”
“嗯，伤员。”古月娜从善如流地点头，却借着她的力道，慢慢坐起身，靠在了床头。她看着羽冰依旧苍白的脸和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，眉头微蹙，“你呢？魂力透支不是小事，需要我帮你……”
“我没事。”羽冰打断她，语气有些生硬，带着一种不愿示弱的倔强。她体内冰龙王血脉正在缓慢自行修复，虽然缓慢，但无需外力。她更担心的是古月娜的伤势。“你的伤……真的不要紧？”
“死不了。”古月娜依旧是这句话，却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的位置，“坐下，陪我。”
那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，又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。
羽冰看着她，看着她背后厚厚的绷带，看着她因为失血而略显脆弱的眉眼，心底那点坚持瞬间土崩瓦解。她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顺从地在那空位上坐了下来，只是身体有些僵硬，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。
古月娜却不满意这点距离。她伸出手，绕过羽冰的后背，轻轻揽住她的肩膀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。
“！”羽冰身体瞬间绷紧，如同受惊的猫。两人身体相贴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古月娜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，还有那萦绕在鼻尖的、混合了药味和独属于古月娜气息的味道。
“别动，扯到伤口了。”古月娜在她耳边低声说，气息拂过耳廓，带着温热。
羽冰立刻不敢动了，僵硬地靠在她身侧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她能感觉到古月娜揽着她肩膀的手臂，虽然因为受伤而没什么力气，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占有。
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。
这一次的安静，与方才不同。没有了外人在场的紧绷，只剩下一种暧昧而亲昵的暖流在无声流淌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，洒在两人依偎的身影上，朦胧而静谧。
羽冰起初还浑身不自在，但古月娜的怀抱出乎意料的温暖和……安心。那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，连日来的惊惧、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，眼皮开始变得沉重。
古月娜低头，看着靠在自己肩头，睫毛轻颤，似乎快要睡着的羽冰，眼底的戏谑和强势慢慢褪去，化为一片深沉的温柔。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让她靠得更舒服些，指尖极轻地拂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。
“睡吧。”她低声说，声音轻得像是在哼唱摇篮曲，“我在这儿。”
羽冰模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，最后一个念头是——这个疯子的怀抱，好像……还不错。
看着羽冰在自己肩头沉沉睡去，呼吸变得均匀绵长，古月娜嘴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弧度。她小心翼翼地，近乎贪婪地凝视着羽冰毫无防备的睡颜，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在睡梦中缓缓舒展，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。
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魂力也远未恢复，但古月娜却觉得，这是她重生以来，最满足、最平静的一刻。
比看到那个绝望的结局崩塌时更满足，比第一次抓住羽冰手腕时更满足。
这个来自异界的变数，这个她不惜用生命去豪赌才抓住的奇迹，此刻正安然地睡在她的怀里。
她低下头，极轻极轻地，在羽冰光洁的额头上，印下一个羽毛般的吻。
不带情欲，只有珍视。
“睡吧，我的羽冰。”她无声地低语，银紫色的眼眸在月色下，闪烁着幽深而坚定的光芒。
“以后，都由我来守着你。”
夜色渐深，医务室里，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女相互依偎着，沉入梦乡。一个霸道强势，一个清冷孤绝，此刻却如同相互依存的两株藤蔓，在经历了风雨摧折后，终于紧紧缠绕在了一起。
窗外，星子闪烁，见证着这悄然改变的一切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