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光冲天，浓烟翻滚着往天上窜。李一桐站在巷口，盯着祠堂方向，喉咙发紧。田曦薇抓着铜镜，镜面裂纹里渗出的血字还在闪动：“快下来，我在等你。”
“不是我点的火。”田曦薇声音压得低，“我撒的是冒烟粉，根本烧不起来。”
李一桐没说话，转身就往祠堂跑。田曦薇追上去，边跑边喊：“你疯了？那火真能吞人！”
“她就在下面。”李一桐脚步不停，“火再大也得进去。”
祠堂门口已经没人守着，火舌从窗缝里舔出来，木头噼啪作响。李一桐冲到门前，抬脚踹开半焦的门板。热浪扑面，她弯腰钻进去，田曦薇紧跟着挤进来。
屋里全是烟，眼睛睁不开。田曦薇扯下围巾捂住口鼻，另一块塞给李一桐。两人贴着墙往里挪，脚下踩着碎瓦和烧断的梁木。
“香案前三步！”田曦薇喊。
李一桐点头，摸索着往前。牌位倒了一地，香炉翻在角落，灰烬被热风卷得到处都是。她蹲下身，手指摸到地砖边缘，指甲抠进缝隙，用力一掀。
砖块松动，底下露出黑漆木匣原本的位置——现在是个坑。
田曦薇凑过来，手电筒光扫进坑里：“空的？”
“不是空的。”李一桐伸手进去，在土里摸索，“有东西。”
她指尖碰到布料，拽出来一看，是条褪色的红发绳，末端还缠着几根头发。她攥紧发绳，指节发白。
田曦薇没吭声，蹲在旁边继续扒土。忽然她“哎”了一声，从泥里抠出个青铜小牌，正面刻着三个字：“第七名”。
“这是什么玩意儿？”田曦薇拿袖子擦了擦，“排名？谁排的？”
李一桐没答，把发绳塞进衣兜，接过铜牌细看。背面没有字，只有道凹槽，形状像钥匙。
铜镜突然在田曦薇手里震动，镜面裂纹扩大，血光一闪，映出七道人影，站成一排，背对她们。最末尾那个，身形熟悉。
田曦薇倒吸一口气：“李守业？”
李一桐盯着镜中影像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他不是主谋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田曦薇转头看她，“他不是一直在拦我们？”
“他在替人挡灾。”李一桐把铜牌收好，“‘第七名’不是受害者，是替补。他站最后一位，说明他是最后一个被选中的祭品。”
田曦薇愣住：“祭品？他自己？”
“契约早就签了。”李一桐站起身，“镇魂司初代定的规矩，七人轮替，活到最后的那个，才能活命。”
屋顶一块横梁砸下来，火星四溅。田曦薇拉她躲开，急道：“那现在怎么办？火快烧过来了！”
“找骨头。”李一桐往坑里又挖，“妹妹说尸骨在地下，肯定不止发绳。”
田曦薇咬牙，也蹲下去刨土。两人手指都被烫得发红，指甲缝里全是灰。挖了没多久，李一桐指尖碰到硬物，轻轻一拨，半截指骨露出来，泛着焦黄。
她没哭，也没叫，只是把骨头小心包进手帕，贴身收好。
田曦薇喘着气问：“接下来去哪？”
“找镇魂司的人。”李一桐抹了把脸，“‘第七名’指向初代契约者，他们知道内情。”
“可李守业还在外面找我们。”田曦薇皱眉，“他要是知道我们拿到这些……”
“他知道也没用。”李一桐盯着铜镜，“契约绑的是命，不是人。他站第七位，说明前六个人都死了——包括我妹妹。”
田曦薇沉默片刻，低声说：“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在替她报仇？”
“不算。”李一桐摇头，“是她在帮我们破局。”
火势越来越大，热浪逼得人站不住。田曦薇拽她胳膊：“走吧，再不走真出不去了。”
两人猫腰往外冲，刚跑到门口，一道人影堵在那儿。
李守业。
他衣服被烧得焦黑，脸上沾着灰，手里攥着把刀，眼神发直。
“把东西交出来。”他声音沙哑，“你们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。”
李一桐没动，田曦薇悄悄往后退了半步。
“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？”李一桐问他。
李守业冷笑：“我是李家长孙，这家的主人。”
“你是第七个。”李一桐从兜里掏出青铜牌，“替补祭品，替死鬼。”
李守业脸色骤变，刀尖抖了一下。
田曦薇趁机从侧面扑过去，一脚踢在他手腕上。刀飞出去，插进燃烧的柱子里。李守业怒吼一声，扑向李一桐。
李一桐侧身避开，反手一推，把他撞向火堆。李守业踉跄几步，后背撞上燃烧的供桌，惨叫一声滚倒在地。
田曦薇拉起李一桐就跑：“别管他了！”
两人冲出祠堂，身后轰隆一声，房梁塌了。火光映红半边天，没人敢靠近。
田曦薇扶着膝盖喘气：“他会不会死里面？”
“不会。”李一桐看着火场，“契约没完成前，他死不了。”
田曦薇抬头看她：“那我们现在去哪？”
“镇魂司。”李一桐握紧拳头，“找初代契约者。”
“你知道他们在哪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李一桐迈步往前走，“但铜牌会带路。”
田曦薇跟上来，小声嘀咕：“这玩意儿靠谱吗？”
李一桐没回答，只是从衣兜里掏出铜镜。镜面裂纹未愈，血光微弱，却稳稳指向城东方向。
田曦薇看了眼，咧嘴笑了：“行，那就跟着它走。”
两人穿过小巷，绕开主街。路上没人，只有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。
田曦薇突然问：“你说，李守业知道他自己是祭品吗？”
“知道。”李一桐脚步没停，“所以他才拼命拦我们——他怕我们揭开真相，让他连替死的机会都没了。”
田曦薇咂舌：“那他可真够惨的。”
“不惨。”李一桐声音很轻，“他亲手把我妹妹埋在祠堂底下时，就该想到这一天。”
田曦薇没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加快脚步。
走到巷尾，李一桐忽然停下。前方路口站着个穿灰袍的老头，手里拄着拐杖，正望着她们。
田曦薇低声问：“谁？”
李一桐盯着那人：“镇魂司的人。”
老头开口，声音干涩：“第七名现世，契约重启。你们两个，谁替她还债？”
李一桐上前一步：“我们不还债，我们讨债。”
老头眯起眼：“讨债？向谁？”
“向第一个签下契约的人。”李一桐举起青铜牌，“你们的初代。”
老头沉默片刻，侧身让开路：“跟我来。”
田曦薇拉了拉李一桐袖子：“真跟他走？”
李一桐点头：“走。”
两人跟在老头身后，拐进一条窄巷。巷子尽头有扇木门，门上挂着铜铃，风吹不动。
老头推开门，回头看了她们一眼：“进去吧，债主在里面等你们。”
门内漆黑一片。
田曦薇咽了口唾沫：“要不……我走前面？”
李一桐没拒绝，轻轻握了下她的手。
两人跨过门槛，门在身后无声合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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