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振那句“依靠更强大的存在”像魔咒,在凌寒雪脑子里盘旋了好几天。她厌恶这种被当作附属品的感觉,却又无法否认,在柳可铃偃旗息鼓的日子里,她确实获得了一段难得的平静。这种平静,是用一种屈辱的“归属权”换来的。
月考成绩带来的短暂关注很快被新的校园话题取代,凌寒雪重新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转学生,只是背后窥探的目光里,多了一层心照不宣的意味——她是被秦振“罩着”的人。这个认知让她如鲠在喉。
期中考试临近,图书馆成了最抢手的地方。这天下午,凌寒雪好不容易在阅览室角落找到一个空位,刚摊开数学练习册,对面就坐下一个人。
是宗先状。
他看起来有些局促,眼神躲闪,完全没了当初阳光自信的模样。他推过来一本厚厚的习题集,压低声音:“那个……凌寒雪,这道物理题,你能帮我看看吗?我……我有点没思路。”
凌寒雪愣了一下。自从告白事件后,宗先状几乎没再跟她说过话。她看了一眼习题,是一道颇有难度的力学综合题。她本不想多事,但对方态度诚恳,又是学习上的问题,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过本子,低声讲解起来。
她讲得很专注,没注意到阅览室门口,一道冰冷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们。
“……所以,这里用动能定理会更简便。”凌寒雪用笔尖点着草稿纸,话音刚落,就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从侧面袭来。
她一抬头,心脏骤停。
秦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桌旁,身形挺拔,阴影投下来,将她完全笼罩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那双黑眸里翻涌的暗沉,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宗先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,脸色煞白:“秦、秦振……我们、我们就是在讨论题目……”
秦振没看他,目光落在凌寒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、握着笔的手上,然后缓缓移到她脸上。
“讨论题目?”他重复了一遍,声音不高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需要靠这么近?”
凌寒雪这才意识到,刚才讲解时,她和宗先状为了看清草稿,脑袋确实凑得有些近。她下意识地想解释:“我们只是在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
秦振打断她,两个字,冰冷强硬,不容置疑。
他转而看向抖如筛糠的宗先状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令人胆寒的弧度:“你的手,看来是好利索了。”
宗先状猛地将那只曾被玫瑰刺划伤的手藏到身后,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滚。”秦振吐出一个字。
宗先状如蒙大赦,连习题集都顾不上拿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离了阅览室,引来周围零星几个学生的侧目。
现在,只剩下凌寒雪和秦振。
阅览室里安静得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,但所有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这个角落。凌寒雪感到一阵难堪和愤怒。他又来了,用这种霸道的方式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让她下不来台。
她深吸一口气,试图维持镇定,收拾东西准备离开。
一只手却按住了她正要合上的练习册。秦振的手指修长有力,按在书页上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。
“我让你走了?”他俯下身,靠近她,气息拂过她的耳尖。
凌寒雪浑身一僵,被迫停住动作。
“看来我上次说的话,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只有她能听见,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,“还是说,你觉得宗先状那种废物,比我更值得你‘依靠’?”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凌寒雪猛地抬起头,怒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,“我们只是在讨论学习!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……这样莫名其妙!”
“学习?”秦振嗤笑一声,另一只手抬起来,指尖轻轻划过她摊开的数学练习册边缘,那上面还留着刚才她给宗先状讲解时写下的娟秀字迹。“他的成绩,烂泥扶不上墙。你在他身上浪费时间,不如……”
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,然后缓缓上移,越过书页,轻轻点在了凌寒雪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手背上。
那触感冰凉,却像带着电流,瞬间窜过她的四肢百骸。
凌寒雪触电般想缩回手,却被他用指尖按住。
“……不如,我来教你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,眼神却依旧深不见底,看不出丝毫玩笑的成分。
凌寒雪愣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教她?他?这个连课都经常不来上的“疯子”?
周围隐约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。秦振这近乎暧昧的举动和话语,无疑是在所有人面前,再次强化了他对凌寒雪那种不同寻常的“所有权”。
凌寒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。羞辱感、愤怒感,还有一种被他牢牢掌控、无处可逃的窒息感,将她紧紧包裹。而手背上那一点冰凉的触感,却又如此清晰,带着一种诡异的亲昵。
“不需要!”她用力抽回手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我的学习,我自己能搞定!”
她猛地站起身,撞开了椅子,也顾不上去看秦振的反应,抱起书本,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阅览室。
直到跑出图书馆,冲到阳光下,凌寒雪才扶着墙壁,大口喘息。手背上被他指尖点过的地方,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他的气息。
他说要教她。
这比任何威胁和警告都更让她感到恐慌。
因为这意味着,他并不满足于仅仅宣告所有权,他还要更进一步地……介入她的生活。
这个疯子,他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