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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个破碎的音符，像一块被砸碎的玻璃，尖锐的余韵悬在死寂的宴会厅上空，迟迟不散。

苏晚的手还按在冰凉的琴键上，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。她能感受到背上凝聚的数百道目光，惊愕、鄙夷、探究，如同实质的针，刺得她皮肤发紧。但她更清晰地感受到的，是来自二楼那道居高临下的、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。

顾言琛。

他果然在。并且，用那种她无法完全解读的眼神，锁定了她。

【系统：警告！剧情偏离度已达临界阈值！45%…48%…52%…系统运算过载…无法…强制修正…惩罚模块…连接失…败…滋——！！！】

脑海中的机械音被一阵强烈刺耳的电流杂音取代，那声音像是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时的噪音，尖锐地刮擦着她的神经，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。

系统……故障了？

是因为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举动，将剧情拉扯到了一个它无法处理的偏离程度？

一股混杂着狂喜和不安的战栗瞬间席卷了她。她赌对了第一步！这该死的系统，并非无懈可击！

就在这时，宴会厅的安保人员似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两个穿着黑色西装、体型健壮的男人快步朝着钢琴区域走来，脸色严肃，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。

宾客们开始低声议论，看向苏晚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和看戏的兴奋。林清清站在主席台上，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担忧和更多的无措。顾言琛的特助已经不在她身边，显然是接到了什么指令，正朝着安保人员的反向，不动声色地封锁着媒体区域，试图控制局面。

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。她知道，下一刻，她就会被“请”出这个场合，甚至可能面临更难堪的局面。而她刚才制造出的混乱和系统的暂时失灵，可能都会随之被平息。

不行！她不能就这么被清理出去！

她深吸一口气，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开口，哪怕是用最嘶哑的声音，也要喊出些什么，继续搅乱这一池浑水——

“等等。”

一个低沉、平静，却带着绝对权威的声音，透过宴会厅优质的音响设备，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。

是顾言琛。

他不知何时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，站在了主舞台的边缘，手里依旧拿着那杯威士忌。他甚至没有看苏晚，目光扫过那两名即将碰到苏晚的安保，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：“我让你们动手了？”

那两名安保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，动作瞬间僵住，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，立刻躬身退后，消失在人群外围。

所有的议论声再次戛然而止。

顾言琛的目光，这才慢悠悠地，落在了依旧坐在钢琴前的苏晚身上。

全场死寂。空气凝固得如同水泥。

他看着她，看着她苍白的脸，看着她因为紧绷而显得异常清晰的锁骨线条，看着她放在琴键上、微微蜷缩的手指。

然后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他迈开脚步，不紧不慢地，朝着她走去。

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，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跳上。

苏晚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。她看着他走近，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，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。她强迫自己抬起头，迎上他的目光。

那目光很深，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，不再是单纯的狩猎的兴奋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……被冒犯的不悦，以及一种更深沉的、被挑起了极致兴趣的探究。

他在她面前站定，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和淡淡的酒气。
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微微俯身，伸出手——

不是碰她。

而是越过了她，用修长的手指，轻轻拂过她刚才用力敲击过的、那几个依旧微微颤动的琴键。

动作轻柔，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暧昧。

然后，他抬起眼，近距离地凝视着她因为紧张和反抗而亮得惊人的眸子，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、低沉而沙哑的声音，缓缓开口：

“弹得真难听。”

他的语气平淡，甚至带着一丝嫌弃，但那双紧锁着她的眼睛，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的野兽，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。

“不过，”他顿了顿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足以让苏晚头皮发麻的弧度，“比我预想的，要有趣一点。”

他直起身，不再看她，转而面向全场那些屏息凝神、等待着风暴降临的宾客，举了举手中的酒杯，语气恢复了惯常的、听不出情绪的沉稳：

“一点小插曲。各位，尽兴。”

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将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，定义为无足轻重的“小插曲”。

没有人敢质疑。

音乐声重新响起，侍者端着酒水穿梭，宾客们勉强挤出笑容，继续着中断的寒暄，只是眼神时不时地、不受控制地瞟向钢琴方向，瞟向那个依旧坐在那里，仿佛被定格的黑裙女子，以及站在她身旁，如同守护（或者说禁锢）着所有物的男人。

顾言琛没有离开。他就站在那里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，或者说，一个圈定了领地的暴君。他用他的存在，隔绝了所有试图靠近、探究、或是驱赶苏晚的可能。

他低头，看着苏晚依旧挺直却微微发抖的背脊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：

“这就是你反抗的方式？用噪音污染我的耳朵？”

苏晚咬紧了下唇，没有回头。

“苏晚，”他念她的名字，带着一种奇异的、研磨般的质感，“你成功地把一场无聊的庆典，变成了你的个人专场。”

他俯身，靠近她的耳畔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，带来一阵战栗。

“现在，告诉我，”他的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，“你下一步，还想怎么玩？”

“我很好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