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“回声当铺”

九月这场关于星轨的秘密，对于允槿和姜雨林来说，才刚刚在夜色里展开第一页。与之截然不同的是纪楠，他的心早已深陷于允槿。

在城市街头的尽头，有一家无人知晓的“回声当铺”——这里不收金银财宝，只收“未说出口的话、遗憾的道歉、藏心底的喜欢、没来得及的告别……虽然很偏僻，但心思细腻的人总会走到街头的尽头，这也是为了特定的人而开的店。

当铺将这些“回声”转化为具象的“回响物”。这是慕锦声对他说的话。

他没法将话语诉说，也无法将喜欢藏匿于心。

但代价是“暂时封存这份情绪。” 这对纪楠来说倒是好事，可他心里还是堵得慌。

当铺里灯光昏黄而温暖。慕锦声站在柜台许久，手指不受控制的在柜台上敲打，微笑的看向他：“想好了吗？“慕锦声问道。

纪楠深吸一口气，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，微微的点了点头。慕锦声似是满意：“闭上眼睛，把想说的话说出。”

纪楠虽不解也不相信世上真有如此之物，只感觉心里那股浓烈的喜欢被暂时封存起来，大抵是心理作用，可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落寞。

慕锦声递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瓶子，里面闪烁着微光，似星星闪烁，唯有一个北斗七星：“这就是你的回响物，等你可以面对这份感情时，再打开它。“

纪楠接过瓶子道了谢，走出了当铺。外面的街道灯火阑珊，他仰望着星空，想着允槿的模样，想着她灿烂的笑容，暗暗发誓，等他攒够了足够多的勇气，一定重启这份喜欢，不再藏着掖着了。

声音比记忆更执着，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，会藏在风里、雨里、时光的缝隙里，等一个恰好的时刻，替我们完成迟到的约定。

语言有时会说谎，但那些被小心收藏的词汇，藏着我们没勇气说出口的真心，而懂得解读的人，总能在字里行间找到重逢的路。

客厅里，允槿的母亲看着电视嗑着瓜子：“诶，你说，你二叔这两天这么忙你要不要去帮忙啊？”

允槿虽然已看出她的心思，但奈何不住她挂的颜面。嘴上应着：“好。“打心底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想干什么。

是的，她在家里都是这般顺从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显得格外木讷。

二叔经营的是一个小型超市，这几天忙着进货，由于刚打理好店里杂乱的东西，还要亲自搬货物属实不容易，好在是秋天没那么热：“槿槿啊，你能来帮我，我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，这样还有个人能陪我打发打发时间。”

允槿随手抱起一箱货物艰难的别过头笑了笑：“这有什么的，二叔，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，不必勉强自己。”

二叔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允槿进去。随即，递了瓶水给允槿：“辛苦了，这么多货物，要不是你来帮我，我一个人也不知道搬到什么时候去呢。”这句话说着倒是透露出感激的神情。

二叔递给允槿一瓶矿泉水以示感激：“槿槿啊，你帮二叔看会店，二叔去进货，等时间到了关店就好，不用等我了。”

允槿含笑地点了点头。

傍晚的霞光把“老林杂货铺”的木质招牌染成暖橙色，允槿踮脚把最后一箱矿泉水码进货架最上层，抬手抹了把额角的薄汗。

这铺子开在旧巷深处，除了附近几个老街坊，整天也见不到几个客人，二叔刚刚才说临时有事把店交她照看，她倒乐得清静，刚把账本理完，打算锁门回家，门口的风铃突然“叮铃”响了一声。

来人裹着件宽大的黑色连帽衫，帽檐压得极低，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。下颌线清晰明了像是一个锋利的刀能把人瞬间秒了。

他进门时脚步很轻，像是怕惊动什么，目光飞快地扫过货架，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无意识地敲了敲。

允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。这时候来客人本就奇怪，对方这身打扮更是透着诡异。

她悄悄往柜台里缩了缩，摸到桌角那把用来开快递的美工刀，压低声音问：“请问……您要买什么？”

对方没立刻回答，反而转身面向她，帽檐下的视线像带着重量，落在她脸上时滞了半秒。

允槿被看得发毛，握紧美工刀的手沁出细汗，正想再问，对方忽然抬手，似乎要摘帽子——她以为是要动手，吓得闭眼尖叫一声，手里的美工刀也跟着挥了出去。

“小心！”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急促的笑意，伸手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，掌心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。

允槿睁眼，正好对上一双弯起来的眼睛，眼神里的的光像星星一样，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清晰。

这双眼睛……她猛地愣住。

男人已经摘下了帽子，露出一头被压得有些乱的黑发，鼻梁高挺，嘴角还带着刚才没散去的笑意。是纪楠。

允槿的脸“唰”地红透了，手还被他握着，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。

她记得这双手，上次在图书馆帮她捡散落的书籍，也是他与我允槿投其所好，一致观察星系与事件。

允槿一时语塞，说不出什么话来：“你……你怎么这身打扮？”她轻轻的抽回手，并将原本拿着美工刀的手往身后藏，很是不好意思。

纪楠也注意到了允槿这一细微的动作，立马松开了手：“抱歉，没弄疼你吧。”声音很低沉，像是犯了错的小孩。

允槿摇了摇头，不敢说话，她怕说错话会让对方感到不舒服。

纪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连帽衫，耳尖悄悄泛红：“本来想……随便逛逛，路过这儿就进来了。”

他没说的是回声当铺就在超市不远处，他也刚出来，暂时封存的情绪也有点要打开的冲动。

风铃又响了一声，晚风卷着不知名花香飘进来。

允槿看着他额角没来得及擦的汗，忽然想起刚才他扣住自己手腕时，那瞬间的紧张里，似乎藏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。

她低头抿了抿唇，拿起柜台上的薄荷糖递过去：“刚……抱歉啊，我还以为是……”

他很想问“还以为是什么……”但心底好像知道了答案。

“没事。”纪楠接过糖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，像有电流窜过，“其实我……”他想说什么，又忽然停住，把糖纸剥开塞进嘴里，薄荷的清凉漫开，才掩饰住语气里的微颤，“就是想来买瓶水。”

允槿转身去拿水，背后传来他极轻的一声叹息，像怕被她听见。

等她把水递过去，才发现他盯着自己刚才理好的账本，眼神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专注。

“你经常来帮叔叔看店吗？”他忽然问。

允槿没有否认，但也细心的解释道：“今天刚来，不过以后可能会经常来看店。”

允槿点头，看着他付了钱却没走，反而靠在门框上，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，露出被夕阳镀上金边的发梢。

这时候她才发现，他今天的打扮虽然奇怪，可那双看她的眼睛，亮得像落满了星星。

“以后……我可能会常来。”他说这话时，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落在她心里。

他那一刻，他心里想的是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，好不甘心就这样储存在心里。

对一个人来说，意识到自己心动的一瞬间，一切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不顺利，都不会再留恋。

夕阳的霞光打在他身上，目光落在允槿的身上，勾起了唇角神秘的笑了笑，像是一瞬间的释怀：“走了！”他头也不回的向上招手，转身就走。

允槿看了看纪楠的背影发愣，随后便是一声轻笑。默认的话语，记在允槿的心里，她也愿意等待下一次他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