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霜晨煮茶话闲情

第十二章 霜晨煮茶话闲情

一夜月色清宁，晨起时檐角凝着细碎的霜花，晨光漫过天际，晕开淡淡的暖橙，将院中的霜色渐渐融成零星水珠，落在窗棂的红叶上，晶莹剔透。苏晚醒时，案头的烛火已熄，窗外传来轻缓的扫叶声，穿好外衣推门而出，便见陆屿执着竹帚，正细细清扫院中的落叶，昨日拾来的红叶被单独归拢在竹筐里，衬着他月白的长衫，更显清和。

“怎的起这样早？”苏晚走近，指尖轻触过栏杆上未消的微凉，轻声问道。陆屿转头，眼底带着晨露般的清润，放下竹帚拂了拂衣袖：“晨间霜气清冽，想着扫净落叶，再煮些热茶，等你醒时刚好能暖手。”他说着，指了指灶间方向，袅袅轻烟正顺着烟囱缓缓升起，混着淡淡的茶香，漫在晨雾未散的小院里。

三花猫蜷在灶台旁的矮凳上，见两人过来，伸了个懒腰，轻轻跳落在地，蹭了蹭苏晚的手，又踱到竹筐旁，对着里面的红叶好奇地嗅了嗅。苏晚笑着弯腰顺了顺它的毛，转身帮着整理案几，陆屿则往砂壶里添了些晒干的菊花与陈皮，沸水注入的瞬间，清香便漫溢开来，驱散了晨间的微寒。

待茶煮好时，晨光已洒满小院，两人坐在石桌旁，紫砂茶杯里茶汤清浅，浮着零星菊瓣，入口甘醇，带着淡淡的陈皮香，暖意在喉间缓缓散开。竹筐里的红叶被阳光晒得愈发鲜亮，苏晚捻起一片，对着晨光细看，叶脉间还留着昨日山间的清润气息，轻声道：“这般好的红叶，若是做成书签，倒也雅致。”

陆屿执杯的手微顿，抬眸浅笑：“倒是个好主意，午后无事，便寻些细麻绳来，再打磨几片薄木，衬着红叶做成书签，往后夹在话本里，翻页时便见秋意。”苏晚颔首，指尖摩挲着红叶边缘，眼底满是笑意，随口说起昨日在后山未走到的小径，听邻里说深处有一汪清潭，秋日里潭边芦苇丛生，景致甚美。

“既这般说，等霜气散些，午后便再去寻寻那处清潭？”陆屿添了些热水，茶汤的香气愈发醇厚，“昨日摘的野山楂还剩些，可带些糕点，寻个清静处，也算续了昨日的闲情。”苏晚欣然应下，两人慢酌清茶，聊着山间景致，偶尔逗弄着脚边的三花猫，晨光缓缓流淌，小院里满是岁月静好的温柔。

临近午时，阳光渐暖，霜气已消，陆屿去后厨准备午饭，苏晚则坐在案前，将昨日串起的红叶挂饰细细整理，又挑出几片形态娟秀的红叶，轻轻压在厚重的书页间，待其平整。灶间传来碗筷轻响，伴着淡淡的饭菜香，三花猫蹲坐在厨房门口，时不时抬爪挠挠门，惹得屋内传来陆屿温和的轻笑。

午饭是简单的青菜豆腐汤与软糯的米饭，配着余下的山楂酱，清爽可口。饭后稍作歇息，两人携了竹篮，装着糕点、水囊与余下的野山楂，再次往后山而去。午后的山路少了晨间的微凉，阳光透过枝叶洒下，暖而不烈，脚下的落叶被晒得干燥，踩上去的声响愈发清脆，两旁的野菊在阳光下开得愈发烂漫，引得蜂蝶轻舞。

循着邻里所说的方向往深处行去，约莫半个时辰，便见一片芦苇荡映入眼帘，青黄相间的芦苇随风轻摇，中间嵌着一汪清潭，潭水澄澈见底，映着岸边的芦苇与天上的流云，宛如镜面。苏晚快步走近潭边，俯身望着水中的倒影，指尖轻触水面，微凉的触感传来，惊起几尾小鱼，摆着尾游向深处。

“果然景致绝佳。”她轻声感叹，转头便见陆屿已寻了块避风的青石，铺好带来的布巾，将糕点与水囊摆放妥当。两人坐下歇息，风拂过芦苇，簌簌作响，伴着潭水轻漾的声音，清宁惬意。苏晚拿起一块糕点，蘸了些山楂酱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，抬眼望去，芦苇轻摇，流云漫卷，身旁人眉目温柔，心头满是安稳。

陆屿拾起一枚石子，轻轻掷向潭中，泛起圈圈涟漪，打破了镜面般的潭水，笑道：“这般清静之地，倒适合闲暇时来坐坐，煮茶看书，再好不过。”苏晚点头，指尖拂过身旁的芦苇穗，软绵轻柔，轻声道：“待往后冬日，若是落雪，想来这里银装素裹，又是另一番景致。”

“冬日便陪你来赏雪，煮一壶热茶，静看落雪覆芦苇，”陆屿望着她眼底的笑意，语气温柔，“你若喜欢，四时景致，皆可在此寻得乐趣。”苏晚转头望他，阳光落在他发间，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，她轻轻颔首，心底的暖意漫溢开来，这般岁岁相伴，便是最难得的圆满。

两人在潭边静坐许久，看流云变幻，听风过芦苇，待日头西斜，才起身返程。归途中，顺手摘了几支形态雅致的芦苇，打算插在屋内的瓷瓶里，添几分野趣。回到小院时，暮色已至，檐下灯笼亮起，柔和的光芒笼罩着院落，陆屿去整理带回的芦苇，苏晚则取出发间的红叶，细细擦拭干净。

晚饭过后，两人坐在灯下，一同制作红叶书签。陆屿将打磨光滑的薄木片铺在案上，苏晚则将压平整的红叶小心贴合在木片上，再用细麻绳系在顶端，打上小巧的绳结，一枚枚精致的书签便渐渐成型。烛火跳动，映着两人专注的眉眼，偶尔低声交谈几句，话语细碎，却满是暖意。

夜深时，书签已做好数枚，整齐摆放在案头，映着烛光，格外雅致。陆屿收起工具，见苏晚眼底带着倦意，轻声道：“夜深了，早些歇息吧。”苏晚点头，将书签收进书册里，起身时被陆屿轻轻扶住，掌心的暖意传来，驱散了夜的微凉。

回到屋内，月光透过窗棂洒进，落在案头的书签上，晕开淡淡的光影。苏晚躺在床上，想着白日的清潭景致与手中的红叶书签，身旁是安稳的陪伴，心底满是平和。窗外风声轻缓，芦苇在夜色中静静伫立，这般平淡琐碎的日常，没有轰轰烈烈，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柔，岁岁年年，皆是这般安稳惬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