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晴日寻幽拾秋光

第十一章 晴日寻幽拾秋光

一夜清宁，晨起时天朗气清，霜意较往日淡了些，院角的菊苗又抽出几分嫩梢，沾着零星晨露，在晨光里透着鲜活的翠色。苏晚起身时，灶间已飘来淡淡的米香，陆屿正俯身添柴，月白色的长衫衬着晨光，背影清隽温和。

“醒了？”他闻声转头，眼底漾着浅笑，“熬了些粟米粥，配着昨儿腌的脆瓜，刚好爽口。”

苏晚点头应着，走到檐下整理披风，三花猫蜷在门槛旁舔舐爪子，见她过来，轻轻蹭了蹭她的裙角。待两人坐在石桌前用餐时，阳光已漫过院墙，洒在桌面上，暖意融融。米粥绵密软糯，脆瓜清爽解腻，简单的晨食，却透着寻常日子的妥帖。

“今儿个风轻日暖，后山的枫叶该红了些，不如去寻些秋景？”陆屿放下碗筷，轻声提议，指尖拂过桌面的细碎光斑，“前些日子听邻里说，后山深处有片枫林，秋日里景致极妙，还能寻到野山楂，酸甜可口。”

苏晚眼底泛起笑意，颔首道：“好啊，正好闷在院里许久，去山间走走倒也惬意。”

收拾妥当后，两人携了个竹篮，往后山而去。晨间的山路覆着薄薄一层落叶，踩上去沙沙作响，两旁的草木虽渐染枯黄，却有零星野菊开得烂漫，浅黄、淡紫点缀其间，添了几分生机。风穿过枝叶，带着草木的清润气息，拂在脸上，微凉却舒畅。

行至半山腰，便见成片的枫林映入眼帘，叶片由浅红渐次过渡到深红，似燃着的云霞，映着澄澈的蓝天，格外绚烂。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下，落在地上，织就出斑驳的光影，随风轻轻晃动。苏晚脚步放缓，抬手抚过一片泛红的枫叶，指尖触到微凉的叶面，纹理清晰，带着秋的意韵。

“这般景致，倒比画里还要动人些。”她轻声感叹，眼底满是欣喜，弯腰拾起一片形状规整的枫叶，轻轻夹在随身的帕子里。

陆屿站在一旁，静静看着她的模样，嘴角噙着温柔笑意，偶尔抬手替她拨开挡路的枝桠。行至枫林深处，果然见几株野山楂树，枝头挂着一串串小巧的红果，透着酸甜的气息。他抬手摘下一颗，拭去表面的浮尘，递到苏晚唇边：“尝尝，该是熟了。”

苏晚轻咬一口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，清爽不腻，她眉眼弯起：“好吃，比镇上买的还要清甜些。”两人便一同采摘，红果坠满竹篮一角，透着鲜活的色泽。

待日头升至中天，暖意更甚，两人寻了块干净的青石坐下歇息，取出随身带的糕点与水囊。风拂过枫林，叶片簌簌作响，偶尔有红叶飘落，轻轻落在肩头，添了几分雅致。三花猫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，正追着飘落的枫叶嬉戏，身姿灵动，惹得两人低声浅笑。

“还记得幼时，常跟着兄长来后山摘野果，那时候总嫌山路难走，如今再来，倒觉得这般清静景致，最是难得。”苏晚望着漫山红叶，轻声道，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怀旧，“后来兄长远行，便再少有这般自在的时候了。”

陆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，掌心的暖意传来，安抚着她淡淡的怅然：“往后闲暇，我便常陪你来，看春草萌芽，赏秋叶泛红，四时景致，都陪你一一看过。”

苏晚转头望他，阳光落在他眼底，映着漫天红叶，情意真切，她心头一暖，轻轻点头，指尖与他的掌心相扣，暖意交织。

歇息片刻后，两人又往山间走了走，拾了些形状别致的红叶，竹篮里的野山楂也渐渐满了。待日头西斜，光影渐长，便起身返程。归途中，晚风渐起，带着山间的清润气息，枫叶在身后渐渐远去，却留下满袖清香。

回到小院时，暮色已悄然漫开，檐下的灯笼被点亮，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小院。陆屿将野山楂洗净，挑出饱满的果子，熬煮成酸甜的山楂酱，香气渐渐漫开，萦绕在院中。苏晚坐在案前，将白日拾得的红叶细细整理，或夹在书页间，或用棉线串起，挂在窗棂上，风一吹，红叶轻轻晃动，添了几分秋意雅致。

晚饭时，除了温热的汤面，还摆上了新熬的山楂酱，配着松软的蒸糕，酸甜爽口。两人相对而坐，听着窗外的风声，品尝着亲手采摘制作的吃食，话语细碎，却满是暖意。三花猫蜷在桌下，偶尔抬爪蹭蹭两人的裤脚，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。

夜色渐深，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，落在窗棂上的红叶上，晕开淡淡的光影。陆屿收拾好碗筷，苏晚正坐在软榻上翻看话本，案头的烛火跳动，映着她柔和的侧脸。他走过去，在她身旁坐下，指尖拂过书页上的字迹，轻声道：“今日累了吧？早些歇息。”

苏晚合上书页，抬头望他，眼底带着浅浅倦意，却满是温柔：“不累，今日过得这般自在，倒是许久未有过的舒心了。”

两人并肩站在窗前，望着院中的月色，草木在月光下静静伫立，红叶在窗棂上轻轻晃动，夜色静谧而温柔。这般平淡的日常，没有波澜壮阔，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暖意，岁岁秋来，皆有这般晴日寻幽的惬意，亦有身旁人的岁岁相伴，便是世间最安稳的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