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念安在海边小城待了一个月，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，眉宇间的郁结也散了不少。每天听潮起潮落，看云卷云舒，连走路都染上了几分慵懒的节奏。
这天，她收拾行李时，看到沈清和送的那两只小猫挂件，突然想去一个地方——青岩古镇。那是她小时候跟着爸妈去过的地方，巷子里挂着红灯笼，石板路被雨水打湿后泛着光，还有一家老字号的绿豆糕，甜而不腻，是她记忆里的味道。
买了去青岩古镇的车票，车程不长，两个小时就到了。古镇依山而建，入口处的牌坊爬满了青苔，往里走，果然看到巷子里挂着一串串红灯笼，即使是白天，也透着几分喜庆。
江念安背着帆布包，慢悠悠地走着。石板路凹凸不平，硌得脚心有点痒。她穿了条浅色的棉麻长裙，裙摆扫过路边的野草，带起一阵草木的清香。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，和周围的古朴气息意外地和谐。
走到巷尾，果然看到了那家“老周记”绿豆糕。店面还是记忆里的样子，木质的柜台，玻璃罐里整齐地码着绿豆糕，老板娘还是那个微胖的阿姨，看到她，笑着问：“姑娘，来点绿豆糕？刚出炉的。”
“来两盒。”江念安笑着说，“小时候吃过，特别怀念。”
“是吗？那得多来点，现在做的改良过，没那么甜了。”老板娘麻利地打包，“这古镇啊，来的大多是回头客。”
江念安付了钱，刚走出店门，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：“江念安？”
那声音低沉悦耳，带着几分熟悉的清冷。
江念安愣了一下，回头看去——沈清和站在不远处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，手里也提着一个纸包，显然也是来买东西的。阳光透过灯笼的缝隙落在他身上，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，少了几分法医室的冰冷，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“沈师兄？”江念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，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案子结了，顾队放了几天假。”沈清和走过来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绿豆糕上，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，“师傅师母说你在这，让我过来看看。”
江念安的心跳漏了一拍。是爸妈告诉他的？还是……他自己问的？
“你也来买绿豆糕？”她赶紧转移话题，举起手里的纸包。
“嗯，师母爱吃。”沈清和晃了晃手里的纸包，“没想到这么巧。”
“是啊，好巧。”江念安的脸颊有点热，低头剥开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，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。
“刚到？”沈清和问。
“嗯，刚逛到这儿。”
“一起走走？”
“好啊。”
两人并肩往回走。红灯笼在头顶轻轻摇晃，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江念安没话找话地说着古镇的景色，说哪家的酸梅汤好喝，说前面的石桥有多少年历史。沈清和就安静地听着，偶尔应一声，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，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放松了。
走到石桥上，江念安靠在栏杆上，看着桥下缓缓流淌的河水。河面上飘着几片落叶，被水流带着慢慢远去。
“王家峪的事，谢谢你。”她突然开口，声音很轻。
沈清和站在她身边，看着她的侧脸：“应该的。”
“我以前总觉得，自己什么都不怕。”江念安低头看着手镯，“当了那么多年警察，再凶的罪犯都见过，可那天……”她顿了顿，声音有点发紧，“还是怕了。”
“怕不是坏事。”沈清和的声音很温和，“知道怕，才会更懂得保护自己。而且，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江念安抬起头，对上他的目光。他的眼睛很亮，像盛着星光，里面没有同情，只有理解和坚定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笑了，心里的那点别扭和不安，好像被这古镇的风一吹，就散了。
傍晚时分，古镇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，暖黄的光映在石板路上，像一条发光的河。两人找了家河边的小饭馆，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。
“尝尝这个酸汤鱼。”沈清和给她夹了一块鱼肉，“这边的特色，不算太辣。”
江念安尝了一口，酸中带鲜，确实好吃。她也给沈清和夹了一筷子炒蕨菜：“这个也不错，很爽口。”
饭桌上的气氛很轻松，没有了办公室的严肃，也没有了王家峪的沉重。他们聊起小时候的事，聊起在国外学习的趣闻，聊起沈清和养的煤球和年糕最近又胖了多少。
“煤球昨天把我的报告抓坏了。”沈清和说起这事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，却没真的生气。
“那你揍它了吗？”江念安笑着问。
“没有，它躲到沙发底下，年糕替它挡着。”
“哈哈，它们还挺有感情。”
吃完饭，两人沿着河边散步。灯笼的光映在水里，随着波纹轻轻晃动，像撒了一把星星。
“明天我想去爬后面的山。”江念安说，“听说山顶能看到日出。”
“我陪你去。”沈清和立刻说。
江念安看着他，没拒绝：“好啊。”
回到民宿时，老板娘笑着说：“姑娘，你男朋友真体贴，刚才还来问你住哪间房，说怕你找不到。”
江念安的脸瞬间红了，刚想解释，老板娘已经转身忙活去了。她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沈清和，他似乎也听到了，耳根微微泛红，却没解释，只是说：“早点休息，明天早点起。”
“嗯。”江念安点点头，抱着绿豆糕跑上楼梯，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。
躺在床上，她看着窗外的红灯笼，手里摩挲着那两只小猫挂件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暖暖的，甜甜的，像刚吃的绿豆糕。
她知道，自己大概是快要回去了。不是因为假期结束，而是因为，心里的那根弦，已经在这古镇的暖意里，重新调好了音。
而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着，好像再回到那些充满挑战的现场，也没那么难了。
夜色渐深，古镇的灯笼依旧亮着，像一双双温柔的眼睛，守护着这份意外的重逢，和悄然滋生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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