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统在第四天凌晨准时解锁了新功能。
【缓冲期任务四完成】
【新增观察者标记：5个（超额完成）】
【误导渠道有效性评估：82%】
【奖励发放：系统升级至79%，‘信号溯源’功能解锁】
叶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睁开眼睛。窗外天色未明，城市还在沉睡中。他调出系统界面，仔细阅读新功能的说明：
【信号溯源：可对特定数字信号、通讯行为或信息传播路径进行反向追踪，定位其源头或关键中转节点。追踪深度：最多可穿透七层加密或跳转。使用限制：每72小时可使用一次，每次追踪需指定明确目标特征。】
七层穿透，这足够应对大多数商业级别的隐蔽通讯。而72小时的冷却时间，意味着每次使用都必须精准选择目标。
叶凡立即启动第一次使用。他将目标设定为“过去72小时内所有试图访问城北实验室门禁系统的异常信号”。
系统界面进入运行状态，进度条缓慢推进。十分钟后，一份详细的溯源报告生成：
目标信号特征： 伪装成消防系统自检指令的加密数据包
首次出现时间： 3天前凌晨01:47
信号来源路径：
第1层：城北工业园区公共WIFI节点
第2层：临市某物流公司服务器（已确认被入侵作为跳板）
第3层：新加坡某数据中心虚拟主机
第4层：卢森堡某加密通讯服务商
第5层：信号中断，检测到军用级通讯屏障
最终溯源结果： 信号源头受到国家级通讯安全协议保护，无法继续追踪。但第4层中转节点注册信息显示，该加密服务商的年度维护合同签约方为——国际风险管理联盟（IRMA）。
国际风险管理联盟。叶凡对这个名字有印象。三年前在一次行业峰会上，他听过关于这个组织的介绍：一个由跨国企业、金融机构和专业服务机构组成的非正式联盟，主要工作是“评估和应对全球商业环境中的系统性风险”。当时演讲者特别提到，IRMA拥有“行业内最完善的情报搜集与分析网络”。
现在这个网络，将触角伸到了他的实验室。
秦墨在收到报告后迅速调取资料：“IRMA的成员名单不公开，但已知包括至少十二家世界五百强企业、三家顶级投资银行、以及……长青资本。”
“基金会也是成员？”
“从公开的合作备忘录看，长青资本参与了IRMA发起的三个‘新兴技术风险评估项目’。”秦墨调出文件，“其中一个项目就是‘智能建筑技术的市场颠覆性评估’，启动时间正好是八个月前——我们拿到未来城地块后的第二周。”
时间线开始闭合。基金会不仅自己监控未来城，还通过IRMA这个更庞大的网络，调动商业情报资源进行全方位评估。
“但这次调查的手法不像常规的商业情报。”叶凡指出，“军用级通讯屏障、物理入侵实验室、替换监控设备——这些已经超出普通商业调查的范畴。”
“除非……”秦墨调出一份加密档案，“IRMA内部有一个被称为‘深度评估组’的特殊团队，专门处理那些可能‘改变行业规则’或‘涉及敏感技术’的项目。根据有限的泄露信息，这个团队的人员有情报机构背景，且有权调用某些特殊资源。”
叶凡看着屏幕上“深度评估组”那几个字。如果真是这个团队在行动，那意味着未来城项目已经被标记为“可能改变行业规则”的级别。这既是危险，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——只有真正有威胁的创新，才会引发这种级别的关注。
早晨八点，周维准时出现在系统优化讨论会的会议室。
他今天带着两名助理，都提着专业级的测试设备。会议开始前，周维递给叶凡一份最新的“系统数据一致性补充报告”。
“我们在校验过程中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。”周维翻开报告第三页，“系统升级后，项目管理平台中关于‘材料研发进度’的更新频率，与实验室实际样品测试的记录时间，存在平均12小时的延迟。”
叶凡面不改色：“这是数据同步策略的设计。为防止网络波动导致数据丢失，所有实验设备的离线数据会在每天凌晨统一上传，第二天上班时间才在管理平台更新显示。”
“很合理。”周维点头，“但在这12小时窗口内，如果发生需要紧急调整的实验方案，技术团队如何协调？”
“紧急情况下，我们有专用的即时通讯通道。”叶凡示意秦墨演示，“这套系统独立于管理平台，用于处理实时性要求高的技术问题。所有通讯记录会在事后补录到正式系统中。”
秦墨调出演示界面。那是一套简洁的聊天工具界面，消息加密，不留云端记录，仅限授权设备使用。
周维仔细观察了几分钟：“很专业的方案。不过，这套即时系统的访问权限是如何管理的？”
“双重验证：设备硬件指纹加动态令牌。”秦墨回答，“每台授权设备都有唯一的加密芯片，令牌每60秒刷新一次。”
“设备丢失或人员离职时的处理流程呢？”
“设备远程锁定并清除所有本地数据。人员权限实时更新，离职即失效。”
周维不再提问，在笔记本上记录着。但叶凡注意到，他的两名助理一直在用专业设备扫描会议室的无线信号频谱——他们在寻找那套即时通讯系统的实际工作频率。
会议在十一点结束。周维离开后，秦墨立即汇报：“他们捕捉到了我们的演示信号，但那是我们故意放出的模拟频段。真实系统的通讯频率在演示开始前就已经切换到备用频段。”
“他们还会继续尝试。”
“但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。”叶凡有了新想法，“既然他们在寻找我们的内部通讯渠道，我们就给他们一个‘找到’的机会。”
“主动暴露？”
“对，暴露一个我们精心设计的‘内部频道’。”叶凡走到白板前，“建立一个伪装成核心团队讨论组的通讯群组，在里面定期发布一些‘半真半假’的信息：真实但不关键的技术进展，真实的但无关痛痒的问题讨论，真实的但已经过时的决策过程。”
秦墨立即理解：“让他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，实际看到的是我们筛选过的信息流。”
“而且这个群组要显得足够‘隐蔽’。”叶凡补充，“访问需要特殊技巧，内容加密级别要高，但要留一些可以被破解的‘缝隙’。这样当他们费劲‘破解’后，会更有成就感，也更相信内容的真实性。”
下午两点，新材料测试传来第二次突破。
玄武团队不仅优化了催化剂配方，还与瑞典供应商达成协议：对方同意在六个月内将产能提升三倍，独家供应未来城项目。作为交换，未来城需要提前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货款，并共享部分“非核心”的工艺改进数据。
“工艺数据能分享到什么程度？”叶凡问。
“仅限于催化剂合成环节的通用参数优化，不涉及我们最终材料的复合配方。”技术负责人回答，“这些数据对其他材料研发有帮助，但无法直接复制我们的核心技术。”
“付款方式？”
“分三期，今天付第一期，产能扩建完成付第二期，首批合格产品交付后付第三期。”
叶凡批准了协议。三分钟后，一千五百万人民币从特别账户划出，汇往瑞士的一个代管账户。这笔钱来自他个人的抵押贷款——用名下部分房产和早期投资股权作为质押，从一家外资银行获得的短期融资。
顾清寒在转账确认后低声说：“叶总，您的个人财务杠杆已经很高了。如果项目出现任何延迟……”
“那就不能出现延迟。”叶凡平静回答。
傍晚六点，伪装通讯群组搭建完成。
秦墨给它取名“深潜区”，访问需要通过三个隐藏入口，加密采用一种看似先进但实则留有数学后门的算法。群组里已经填充了七天的历史记录，内容包括：关于某标准实施方案的“激烈争论”、对基金会建议的“私下抱怨”、以及几个“正在考虑但尚未决定”的技术选项。
所有内容都经过精心设计：抱怨恰到好处，显得真实；争论有来有回，显得自然；技术选项都有优缺点分析，显得专业。但仔细分析会发现，这些讨论最终都会导向一个结论——接受基金会的框架，只是在细节上争取优化空间。
这正是基金会希望看到的：一个虽有独立想法，但最终会服从大框架的合作者。
晚上八点，叶凡通过加密频道与吴老视频通话。
“IRMA那边有动静了。”吴老开门见山，“他们向三家会员机构发送了‘关于某新兴建筑技术项目的初步风险评估报告’。报告密级是‘限制分发’，但我的渠道拿到了摘要。”
“结论是什么？”
“认为未来城项目在智能材料、能源系统、数字孪生三个方向有‘显著的颠覆性潜力’，但评估组对项目的实际技术成熟度存在分歧。一部分人认为你们已经接近商业化突破，另一部分认为至少还需要三年。”吴老顿了顿，“但他们都同意一点：项目的最大风险点在于——创始人叶凡的决策独立性过高，可能导致技术路线偏离主流规范。”
叶凡笑了：“这算夸奖吗？”
“在风险评估报告里，这算最高级别的警告。”吴老神情严肃，“报告建议会员机构采取‘适度介入’策略，既不过早压制创新，也不放任其脱离可控范围。具体建议包括：增加技术监督密度、建立阶段性评估机制、以及……培养替代性技术团队作为备份。”
“培养竞争对手？”
“更准确说，是在你们的技术框架内，培育第二、第三研发团队。这样即使你们失败，或者偏离轨道，技术路线本身还能延续。”吴老看着屏幕，“长青资本已经在行动了。他们上周投资了一家深圳的初创公司，那家公司的创始人是你两年前开除的一个技术经理。”
叶凡记得那个人。因为私自将未成熟的算法代码卖给竞争对手，被他发现后立即解雇。没想到现在成了基金会准备的“备份”。
“那家公司现在什么水平？”
“从公开专利看，还在模仿你们一年前的技术架构。”吴老说，“但如果有基金会的全力支持，追赶速度会很快。”
这就是真正的商业战争：不仅要在技术上领先，还要防范自己被复制、被替代、被超越。而最危险的是，对手可能用你自己淘汰的技术和人员，在你制定的框架内打败你。
通话结束前，吴老最后说：“还有一件事。我那个在瑞士疗养院的朋友传来消息，陈深最近获准使用有限的通讯权限，他发出的第一封邮件是给IRMA的某个联络人，内容未知，但邮件标题是‘关于东亚项目的补充信息’。”
叶凡沉默片刻：“谢谢您，吴老。”
“小心点，年轻人。你现在面对的，已经不是一家公司或一个基金会，而是一整个生态系统。”
深夜十一点，叶凡独自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。
城市灯火如繁星倒悬，每一盏灯背后都可能有一个正在关注未来城的团队：基金会的合规监督，IRMA的风险评估，竞争对手的技术跟踪，还有那些看不见的、来自各方的眼睛。
系统界面在脑海中浮现，信号溯源功能的冷却倒计时显示：【下次可用时间：68:12:47后】。
距离下一次使用还有将近三天。
这三天里，他需要做出几个关键决策：是否主动接触IRMA的评估团队？如何应对基金会培育的“备份”公司？以及最重要的——如何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完成“海市蜃楼计划”的下一个里程碑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一条来自玄武团队的加密消息：
「第三代样品合成成功，疲劳测试突破五千次循环。但新问题出现：材料在极端湿度环境下的性能衰减速度超出预期，需要重新调整配方结构。预计延迟：两周。」
又一个技术难关，又一轮时间竞赛。
叶凡回复：「继续优化。湿度问题解决前，暂不进行户外实地测试。」
他放下手机，看向窗外夜色中未来城工地的方向。那里现在还是一片黑暗，只有零星的安保照明。但六个月后，第一栋主楼将在这里拔地而起。到那时，所有隐藏在数据、报告、会议背后的博弈，都将通过实实在在的建筑呈现给世界。
而在这之前，他必须在这片黑暗之中，完成所有看不见的奠基。
窗玻璃上，映出他自己的倒影。那张脸上有疲惫，但眼神依然清晰坚定。
倒计时在继续。
信号在流动。
博弈在升级。
而真正的建筑，正在所有这些之上，一砖一瓦地构建成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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