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高乐机场的清晨，雨丝细密。
叶凡和沈念卿走出海关时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、举着中文接机牌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。
“叶先生，沈小姐，我是龙腾集团欧洲办事处的负责人，李维。”男人递上名片，笑容得体，“王总特意交代，一定要接待好二位。”
叶凡接过名片。龙腾的动作真快，他们在巴黎也有人。
“王总太客气了。”叶凡说，“我们这次主要是私人行程，就不麻烦李总了。”
“不麻烦不麻烦。”李维热情不减，“车子已经准备好了，送二位去酒店。另外，明天晚上巴黎时装周有个开幕酒会，我们拿到了邀请函，二位如果有兴趣……”
“谢谢，我们会考虑。”
去酒店的路上，叶凡看着窗外的巴黎街景。这座以浪漫著称的城市，此刻在雨幕中显得灰暗而疏离。沈念卿靠在他身边，有些疲惫，但眼中闪着期待的光。
“叶先生，您来过巴黎吗？”
“第一次。”叶凡说。
“我以前来学过三个月设计。”沈念卿轻声说，“那时候住在蒙马特的一个小阁楼里，白天去工作室，晚上画图到凌晨。巴黎……教会了我很多东西，但也让我看到了这个行业的残酷。”
“所以这次回来，感觉不一样？”
“嗯。”沈念卿点头，“以前我是学生，是旁观者。现在……我想成为参与者。”
车子停在塞纳河畔的一家五星酒店。李维办理好入住手续，将房卡交给叶凡：“叶先生，有任何需要，随时联系我。”
“谢谢。”
房间是相邻的两间套房。叶凡放下行李，走到窗前。塞纳河在雨中静静流淌，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在乌云中若隐若现。
手机震动，秦墨的消息：「已抵达巴黎，住你们隔壁酒店。周边安全，但发现有人跟踪，应该是龙腾的人。」
叶凡回复：「继续观察。另外，查一下龙腾在欧洲的业务。」
「明白。」
下午，沈念卿要去见预约的面料供应商。叶凡本想陪她去，但沈念卿坚持要自己去：“叶先生，商业谈判您帮我，但选面料是我的专业。而且……我想证明我可以独当一面。”
叶凡看着她坚定的眼神，点头：“好。注意安全，随时联系。”
沈念卿离开后，叶凡在酒店房间里处理工作邮件。“未来城”项目进展顺利，地基工程已经开始。顾清寒发来了最新的工程进度报告，还有一份龙腾集团在本市的新动向——他们成功拍下了赵家的一块核心地块，成交价八亿五千万。
动作真快。
傍晚，沈念卿回来了，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。
“叶先生，您看这个！”她从包里拿出几块面料小样，“这是意大利一家百年工坊的新品，真丝和羊绒混纺，手感绝了。还有这个，法国的一个小众品牌开发的可降解环保面料……”
她滔滔不绝地讲着，眼睛里闪着光。叶凡安静地听着，偶尔问几个问题。这一刻的沈念卿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专业世界里，自信而迷人。
“对了，”沈念卿忽然想起什么，“供应商说，明天下午在玛黑区有个小型设计师沙龙，很多独立设计师和买手会参加。我想去看看，可以吗？”
“安全的话，可以去。”
“我查过了，那个沙龙是半公开的，需要邀请函。供应商说他可以帮我弄到。”沈念卿说，“而且……我想去看看现在的欧洲年轻设计师在做什么。”
“好，我陪你去。”
第二天上午，叶凡去了巴黎的一家科技公司考察。这家公司专注于智能建筑和绿色能源技术，是“未来城”项目的潜在合作伙伴。
考察很顺利。对方对叶凡的项目很感兴趣，提出了几种创新的解决方案。会谈结束后，公司CEO——一个五十多岁的法国人，邀请叶凡共进午餐。
“叶先生，我听说过你。”用餐时，CEO说，“在中国，你是个传奇。白手起家，击败了强大的对手，现在要建造一座未来之城。”
“您过奖了。”叶凡谦逊回应。
“不，我说的是事实。”CEO微笑，“我们欧洲人有时候太保守了，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来打破常规。所以，我想和你深入合作，不只是技术供应，还包括股权投资。”
这是个意外的提议。
“您的意思是？”
“我的公司计划进军亚洲市场。”CEO说，“如果我们合作，我可以提供最先进的技术，并投资你的项目。作为交换，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在中国的战略伙伴。”
叶凡迅速评估。这家公司的技术确实领先，如果能引入“未来城”，可以大大提升项目的科技含量和溢价能力。而且，如果对方投资，也能缓解资金压力。
“我需要看到详细的方案和条件。”
“当然。”CEO递过一份文件，“这是初步方案。你可以带回去研究，下周给我答复。”
午餐后，叶凡回到酒店。沈念卿已经准备好了，她今天穿了一件自己设计的黑色连衣裙，配简单的珍珠耳环，优雅而不失个性。
下午三点，两人抵达玛黑区的一栋老建筑。沙龙设在三楼，空间不大，但挤满了人。各种语言混杂，空气里弥漫着香水、咖啡和创意的味道。
沈念卿很快被几件设计吸引，和设计师交流起来。叶凡则站在角落，观察着这个圈子。这里的人谈论着美学、哲学、社会责任，但也毫不掩饰对商业成功的渴望。
“叶先生？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叶凡回头，看到李维走了过来，身边还跟着一个金发女人。
“李总，这么巧。”
“不是巧。”李维微笑，“我知道沈小姐会来，所以特意带安娜来认识一下。安娜是《Vogue》法国版的特约编辑，对亚洲设计很感兴趣。”
安娜大约四十岁，气质高雅，眼神锐利：“李先生向我极力推荐沈小姐的作品，我看了秀场照片，确实很有灵气。”
“谢谢。”叶凡说，“沈念卿在那边，需要介绍你们认识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
叶凡带着安娜走过去。沈念卿看到安娜，愣了一下，显然认出了这位时尚界的大人物。
“沈小姐，久仰。”安娜用流利的中文说，“你的‘深海’系列，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山本耀司——同样的东方哲学，同样的结构感。”
这个评价极高。沈念卿有些受宠若惊：“安娜女士过奖了……”
“不是过奖。”安娜认真地说，“我看了你的全部设计，你有自己的语言。但你需要更成熟的商业运作和更广阔的平台。《Vogue》下个月要做一期亚洲特辑，我想邀请你做专题。”
沈念卿睁大眼睛，不敢相信。
“不过，有个条件。”安娜话锋一转，“我需要看到你最新的作品。不是秀款，而是可以商业化、有市场潜力的成衣系列。”
“我正在准备秋季系列……”
“时间不够。”安娜摇头，“我给你十天时间，设计三件成衣，我会安排专业团队拍摄。如果作品够好，你不仅会上《Vogue》，还会得到欧洲顶级买手店的关注。”
十天，三件成衣。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但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
沈念卿看向叶凡。叶凡微微点头。
“我接受。”沈念卿深吸一口气，“十天，三件成衣。”
“很好。”安娜递上名片，“期待你的作品。”
安娜离开后，沈念卿还处在恍惚状态。
“叶先生，我……我真的可以吗？”
“你可以。”叶凡说，“但你需要帮助。十天时间太紧，你需要一个团队。”
“可是在巴黎……”
“有人可以帮忙。”叶凡拿出手机，打给上午见过的那家科技公司的CEO，“您好，我想请您帮个忙。您认识巴黎本地的服装工作室吗？需要最好的，能紧急提供场地、设备和技术支持。”
十分钟后，对方回了电话，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：“圣日耳曼区的工作室，主人是我的朋友，欠我个人情。我已经说好了，你们随时可以去。”
叶凡道谢后，对沈念卿说：“走吧，我们的战场转移了。”
圣日耳曼区的工作室比想象中更大更专业。主人是个六十多岁的法国老太太，曾是香奈儿的高级制版师，退休后开了这间工作室，只接自己感兴趣的项目。
“十天，三件成衣。”老太太听完要求，推了推老花镜，“不可能。除非你已经有完整的设计稿。”
“我有。”沈念卿从包里拿出速写本，“这是我最近的想法，还没有细化。”
老太太翻看速写本，眼神渐渐亮了起来：“这些线条……有意思。你从哪里学的？”
“中国美术学院，然后在巴黎进修过三个月。”
“难怪。”老太太点头，“东方骨架，西方剪裁。我可以帮你，但有个条件——这三件衣服的工艺细节，要按我的标准来。我不允许我的工作室出次品。”
“当然！”沈念卿激动地说。
工作开始了。沈念卿和老太太讨论设计细节，叶凡则在旁边联系面料供应商，协调物流。秦墨也来了，带来了笔记本电脑，开始处理公司事务。
接下来的三天，工作室灯火通明。沈念卿几乎不眠不休，画图、打版、调整。老太太很严格，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推敲。
叶凡看着沈念卿专注的背影，心中感慨。这个女孩身体里蕴藏着惊人的能量，一旦找到方向，就会全力以赴。
第三天晚上，第一件成衣的样衣出来了。那是一件深灰色羊毛大衣，剪裁极简，但肩部有一个巧妙的褶皱设计，让整件衣服有了建筑感。
“不错。”老太太难得地露出笑容，“但内衬的缝线还可以更精细。拆了重做。”
沈念卿没有抱怨，立刻动手。
叶凡走到阳台透气。巴黎的夜晚很美，但他无心欣赏。手机里，顾清寒发来了龙腾集团的最新动向——他们开始接触“未来城”项目的几个分包商，试图挖角。
战争无处不在。
第四天，李维突然来访。
“叶先生，打扰了。”他笑容满面，“王总从国内打来电话，说想和您谈谈合作的具体事宜。”
“现在？”
“如果可以的话。”李维说，“王总说，他在巴黎有个朋友，开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，想请您和沈小姐共进晚餐。”
叶凡看了眼工作室里忙碌的沈念卿：“她走不开。我可以去。”
晚餐地点在塞纳河上的一艘私人游艇。王振海已经在等着了，除了他，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欧洲男人。
“叶总，欢迎。”王振海起身，“介绍一下，这位是让·雷诺，法国著名的建筑设计师，也是我的老朋友。”
叶凡心中一动。让·雷诺，他听说过，设计过好几个地标建筑，在国际上很有声望。
“叶先生，久仰。”让·雷诺的中文有些生硬，“王给我看了你的项目规划，很有野心，也很有想法。”
“谢谢。”叶凡坐下，“让先生对‘未来城’感兴趣？”
“是的。”让·雷诺直截了当，“我想参与设计。不是顾问，是主创设计师之一。”
这是个重磅提议。如果能让·雷诺参与，“未来城”的设计水准和国际知名度将大幅提升。
“条件呢？”
“设计费按国际标准，另外，我要项目建成后收益的1%。”让·雷诺说，“但更重要的是，我需要完全的设计自主权。你的团队可以提供建议，但不能干涉我的创意。”
这个条件很苛刻。1%的收益，意味着如果项目盈利二十亿，他要分走两千万。而且设计自主权，风险很大。
“我需要考虑。”叶凡说。
“当然。”让·雷诺微笑，“但我希望你能尽快决定。下个月，我就要开始设计迪拜的一个新项目，周期三年。如果你同意，我可以优先做你的项目。”
晚餐在看似融洽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中进行。王振海没有再提合作，只是聊着巴黎的见闻和行业趋势。但叶凡知道，让·雷诺的出现，本身就是龙腾的筹码——他们在展示自己的人脉和资源。
晚上十点，叶凡回到工作室。沈念卿还在工作，第三件成衣已经初具雏形。
“叶先生，您回来了。”沈念卿眼睛布满血丝，但精神亢奋，“您看这件，我想用不对称设计和隐藏式扣子……”
她滔滔不绝地讲着设计理念。叶凡安静地听着，忽然觉得，比起游艇上的精致晚餐和虚伪寒暄，这里的灯光、布料、和纯粹的热情，更让人感到真实。
第五天，第二件成衣完成。那是一件真丝衬衫，领口有精巧的刺绣，袖口可以变换两种穿法。
第六天，第三件成衣的样衣也出来了。是一件黑色阔腿裤套装，剪裁利落，腰部有可拆卸的装饰腰带。
第七天，修改细节。
第八天，拍摄准备。
第九天，拍摄日。
安娜带来了专业的摄影团队，地点选在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。沈念卿的三件成衣穿在不同肤色、不同身材的模特身上，在极简的背景下，展现出惊人的表现力。
拍摄进行到一半时，叶凡的手机响了。是秦墨，语气急促：“叶凡，出事了。工作室被人闯入，沈念卿的设计稿和电脑被偷了。”
叶凡脸色一变：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半小时前。我们的人当时在楼下，听到动静上去时，人已经跑了。监控被破坏，但目击者说看到两个亚洲面孔的男人。”
“报警了吗？”
“报了，但巴黎警方效率你知道的。”秦墨说，“更重要的是，沈念卿的电脑里有全部设计稿，如果被泄露……”
叶凡挂断电话，看向正在拍摄的沈念卿。她还不知道这件事，正专注地和摄影师沟通。
不能影响她。叶凡做出决定。
他走到角落，打给李维：“李总，我需要帮忙。”
“叶先生请说。”
“沈念卿的工作室被盗窃，设计稿丢失。我希望龙腾能帮忙，在巴黎的圈子里放话——谁敢接这些设计稿的生意，就是和龙腾、和我叶凡为敌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“叶先生，这需要王总同意。”
“那就请示王总。”叶凡说，“作为回报，我可以考虑让·雷诺的合作。但前提是，设计稿必须找回来，盗窃者必须付出代价。”
“我明白了，马上联系王总。”
十分钟后，李维回电：“王总同意了。他已经联系了巴黎的几个地头蛇，也通知了各大品牌和工作室。盗窃者除非离开欧洲，否则无处可销赃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李维顿了顿，“王总让我转告您：这次帮忙，是因为他欣赏您。但商场归商场，下次见面，可能还是对手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拍摄在下午五点结束。安娜对作品非常满意：“沈小姐，这组照片会出现在下个月的《Vogue》上，占四页版面。另外，我已经联系了几家买手店，他们很有兴趣。”
“谢谢安娜女士。”沈念卿鞠躬。
“不用谢我，是你的才华赢得了这一切。”安娜看着她，“但记住，时尚界很残酷。今天你可能是宠儿，明天就可能被遗忘。保持清醒，保持创作。”
送走安娜和团队，沈念卿才得知工作室被盗窃的事。
“设计稿……”她脸色苍白，“那是我全部的心血……”
“别担心。”叶凡握住她的手，“我已经在处理。盗窃者跑不掉，设计稿也会找回来。”
“可是如果泄露……”
“就算泄露，也只是旧稿。”叶凡说，“你已经有新的作品，更好的作品。而且，经过这次拍摄，你的名字已经在欧洲时尚界传开。没有人敢轻易抄袭一个《Vogue》力推的设计师。”
沈念卿看着他，眼泪终于落了下来：“叶先生，谢谢您……真的……”
叶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背：“你靠的是自己。我只是帮你清除了一些障碍。”
当晚，秦墨带来消息：盗窃者抓到了，是巴黎本地的一个小团伙，受人雇佣。雇主身份不明，但付款方式是通过加密货币，无法追踪。
设计稿大部分追回，但电脑硬盘被物理损坏，无法恢复。
“至少稿子还在。”沈念卿松了口气。
深夜，叶凡站在酒店窗前。巴黎的夜景璀璨，但他心中警铃大作。
盗窃不是偶然。有人不想看到沈念卿成功，也不想看到他顺利拓展欧洲业务。
是谁？龙腾？黑盾国际？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？
手机震动，系统提示：
【检测到宿主完成‘国际舞台亮相’成就。】
【人际关系网络进度更新：盟友（1/3）→（2/3）。】
【新增盟友：沈念卿（事业共同体）。】
叶凡一愣。沈念卿算作盟友了？
他看着系统提示，忽然明白了。经过这次巴黎之行，他和沈念卿的关系已经从简单的投资人与设计师，变成了共同奋斗的伙伴。他们一起面对困难，一起争取机会，一起在国际舞台上站稳脚跟。
这是一种更深的羁绊。
系统升级进度条跳到了55%。
又近了一步。
窗外，塞纳河上的游船缓缓驶过，灯光倒映在水中，支离破碎。
叶凡知道，巴黎之行即将结束，但新的战斗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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