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易修无奈,遂于地铺之上安然就寝,身下仅是一片凉硬之地。而韩桐瑄见状,亦未曾阻拦,独自安卧于床榻之上。她心中千头万绪,难以平复,原无意早早入眠。然而,夜色深沉,眼皮渐沉,终是抵挡不住困倦,缓缓合上双眸。
韩桐瑄虽已入睡,却未敢深眠,生怕袁易修趁她熟睡之际,再行轻薄之举。故而,她仅是浅浅而眠,时刻保持着警惕。然,睡梦中,她依稀闻得袁易修两声咳嗽,声音低沉而微弱。她心中一紧,知晓这雨夜寒凉,袁易修又未盖被褥,仅以一袭单薄外衣裹身,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忍。
于是,她悄然起身,步履轻盈地行至袁易修身侧。袁易修被这细微声响惊醒,猛地坐起身来,目光中带着几分戒备与疑惑。韩桐瑄望着这狭小房间,仅有一床被褥置于角落,心中暗自叹息,终是狠下心来,对袁易修道:“罢了,终究是我亏欠于你,岂能再让你睡于冰冷之地。你便与我同榻而眠吧,但须谨记,不可再有轻举妄动之举。”
袁易修闻言,目光微闪,终是未发一言,默默地跟随着韩桐瑄上了床榻。韩桐瑄虽与他同盖一被,却始终背对着他,保持着一段距离。不久,她呼吸渐匀,似是已沉入梦乡。
袁易修却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他望着韩桐瑄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终是忍不住,轻轻吻了一下她柔顺的青丝,却未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。随后,他也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。
次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韩桐瑄便已醒来。她每日此时便要前往宫中参加朝会,早已习惯成自然。袁易修亦随之惊醒,望着窗外细雨绵绵,心中涌起一股不舍之情。他试图以雨未停歇为由,挽留韩桐瑄。然而,韩桐瑄却未曾回应,只是默默地与袁易修一同下了楼,用过早饭。
二人对坐而食,气氛略显尴尬。韩桐瑄神色清冷,袁易修则目光闪烁,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。窗外雨声潺潺,似在诉说着这段难以言说的情愫。
韩桐瑄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门前,忽见两名侍从正探头探脑,鬼鬼祟祟地跟随着自己。她心中微动,暗想这二人定是宫中派来的,定有要事相告。于是,她找了个由头,对袁易修道:“此间空气沉闷,我欲出去走走,稍后即回,你且独自用餐,不必相随。”言罢,她款步而出,迎上了那两名侍从。
“你二人莫非一路尾随至此?”韩桐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,“我早已说过,无需人随侍左右。”侍从们闻言,急忙躬身解释道:“是于太尉命我等跟随陛下,太尉忧心陛下安危,我等不敢有违。”
韩桐瑄轻轻摆了摆手,道:“罢了,你二人今日前来,所为何事?”侍从们答道:“陛下不在宫中,恐人心不稳。于太尉生怕南夏有何急事需陛下裁决,故命我等速速接陛下回宫。陛下昨夜已与袁公子共处一室,想必该交代的都已交代清楚,不如速速随我等回宫吧。”
韩桐瑄闻言,脸颊微红,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。她呵斥道:“朕与袁公子之事,你等休要向外人透露半句。朕随你们回宫便是,朕去与袁公子道别。”侍从们答应了,退至门外等候。
韩桐瑄转身回到屋内,对袁易修道:“我得回宫了,雨势已小,你放心,你我定会再见。”她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舍,却未敢多言,生怕窗外的侍从听到什么风声。袁易修亦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,于是向韩桐瑄抱拳施礼,目送她离去。
韩桐瑄再次深情地望了袁易修一眼,转身与侍从们离开了客栈。她步履轻盈,却难掩心中的离愁别绪。而袁易修则静静地站在门口,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,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。
韩桐瑄匆匆回宫,未及更衣,便闻于太尉求见。她心中微惊,猜想或许有国家大事相商,于是连忙宣见于太尉。
于太尉步入大殿,神色凝重。韩桐瑄以为他有要事禀报,不料于太尉却请求单独面谈。韩桐瑄虽感意外,但仍依言遣散了左右侍从,大殿内只余她与于太尉二人。
“太尉有何要事,但说无妨。”韩桐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期待。
于太尉目光深邃,直视韩桐瑄,直言不讳:“昨夜,陛下可是与袁公子共处一室?”
韩桐瑄闻言,脸色骤变,怒意涌上心头:“朕已严令他们不得宣扬此事,太尉何以得知?”
于太尉连忙躬身行礼,解释道:“此乃臣自行揣测,与他们二人无关。臣斗胆请问,陛下是否对袁公子心生情愫?”
韩桐瑄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,缓缓道:“太尉,朕这皇位,乃是你一手扶持。你亦知朕心,这皇位并非朕所愿。朕承认,朕对袁易修确有好感,但我们之间并无逾矩之举。”
于太尉闻言,长叹一声,语重心长道:“陛下,我南夏上下,皆视您为唯一帝王。且上次陛下迟迟未授张必丞相之职,臣恐您仍念及这个北边朝廷的废太子,有损我南夏颜面。”
韩桐瑄闻言,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与无奈。她深知于太尉的忠心与担忧,也明白自己作为帝王的责任与重担。于是,她郑重道:“太尉之意,朕已明了。您放心,朕日后行事定会三思而后行。但朕的私事,还望太尉莫要插手。当日朝堂之上,朕与众卿已有约定,若袁易修日后立下功劳,必当视其为自己人,依其才能授予官职。他已与北朝廷决裂,且拥有我等未知之势力,我们不能与其为敌,只能将其争取为盟友。”
于太尉闻言,心中暗自佩服韩桐瑄的见识与决断。他深知自己再劝也是无用,于是只得点头称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