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她把童谣刻成刀，插进他的耳朵

第41章 她把童谣刻成刀，插进他的耳朵

书房里的空气浑浊得像要滴出水来。

烟灰缸里堆满了扭曲的烟蒂，最后一缕青烟还在不死心地往上窜。

傅承枭眼底布满了红血丝，盯着屏幕上那个早已暂停的音频波形图。

那是五年前婚礼彩排的母带。

画面里，苏念穿着那件尚未完工的婚纱，手里捧着一束干枯的满天星，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，嘴型是一句无声的“我爱你”。

他把音频轨道单独抽离，叠加在那卷诡异童谣的底层噪音上。

重合。

不是相似，是严丝合缝的重合。

尤其是那个尾音处极轻微的停顿，那是她早年溺水留下的后遗症，只有极度动情或极度冷静时才会出现的生理性换气。

在那段疯癫、破碎、仿佛来自地狱的认罪童谣里，藏着一个比手术刀还要精准的理智灵魂。

哪怕被大剂量的致幻剂冲刷，哪怕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整整三年，她依然能控制住每一块喉部肌肉的颤动频率。

这根本不是疯子能做到的事。

这是一种挑衅，也是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求救。

傅承枭的手指有些僵硬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键盘，像被烫了一下。

如果她是清醒的，那这三年……这一千多个日夜里的每一次电击、每一次强行灌药、每一次被他按在玻璃墙上羞辱，她都是清醒地受着的？

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封加密邮件。

是秦秘书。

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，只有一张泛黄的旧报纸扫描件和一份医院尸检报告的复印件。

苏家大火次日，程氏丈夫死于心梗。

但那份被涂改过的尸检报告角落里，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：气管内壁有大量碳粉沉积，疑生前吸入高温烟尘。

一个死于心梗的人，肺里怎么会有火灾现场才会有的烟尘？

程姨不是普通的佣人，她是苏家留给苏念的最后一张底牌。

傅承枭猛地合上电脑，力道大得差点砸碎屏幕。

西厢，病房。

苏念坐在妆台前，慢慢旋出一支润唇膏。

那不是普通的膏体。

她把这几天积攒下来的阿普唑仑磨成了粉，混着凡士林一点点压了进去。

这是她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武器。

每当困意或者幻觉袭来，她就涂一点在嘴唇内侧。

那股苦涩的味道像一条毒蛇，顺着舌尖钻进喉咙，刺激着麻木的神经，强行撑开那个名为“理智”的窗口期。

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，眼窝深陷，但那双眼睛……

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。

先是呆滞，眼神涣散，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。

然后，那一瞬间，瞳孔骤然聚焦，眼底的恨意如刀锋般锐利，几乎要割破镜面。

“傅承枭……”

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，像是在咀嚼一块带血的生肉。

既然你开始查了，那我就再给你加把火。

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，在这个死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
苏念迅速收敛神色，将润唇膏塞回枕头底下，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猫，蜷缩回被子里，眼神瞬间变得浑浊不清。

并不是傅承枭。

那个脚步声有些急促，带着某种气急败坏的凌乱。

半小时前，傅承枭的车直接横在了诊疗室门口。

周医生还在值班室里打盹，领带歪在一边。

门被踹开的瞬间，他吓得手里的保温杯直接掉在了地上。

“傅、傅少？”

傅承枭没理会他的惊慌，径直走到主机前，拔掉了连接网线。

“把苏念这三十天的脑电图原始数据调出来。”他的声音冷得掉冰渣，“我要最原始的那个版本，没经过系统修正的。”

周医生脸色煞白，眼神下意识地往右边的档案柜飘了一下：“那个……系统每晚都会自动覆盖……”

“秦越。”

身后的秦秘书上前一步，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瑞士军刀：“周医生，听说您女儿在国外读艺术，学费挺贵的吧？”

周医生的腿软了。

十分钟后，一份并未“被覆盖”的硬盘数据在傅承枭的车载电脑上解压。

红色的曲线密密麻麻，像是一团乱麻。

但傅承枭看懂了。

在那些标注着“深度睡眠”和“药物镇静”的时间段里，代表高度思维活跃的β波却像过山车一样疯狂跳动。

她在思考。

她在被注射了足量让一头大象昏睡的镇定剂后，依然在拼命地思考，大脑皮层活跃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数学运算。

这哪里是精神病人？

这是一个被困在躯壳里，正在拼命撞击牢笼的战士。

傅承枭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，疼得有些喘不上气。

西厢的走廊尽头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。

白薇那张平日里维持得极好的名媛面孔此刻有些扭曲。

那个该死的神秘人发来的视频就在她手机里——C7冷库的监控画面。

虽然只是背影，但那个正在搬运样本的人，分明就是当初帮她伪造鉴定书的那个实习生！

有人要翻旧账。

如果苏念这时候“清醒”过来指认……

不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。

白薇推开病房门的时候，手里多了一台便携式电击治疗仪。

她反手锁上门，电流的滋滋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，蓝紫色的电弧映着她狰狞的脸。

“苏念，别装了。”

白薇一步步逼近床边，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，“我知道你没疯。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。”

床上的女人一动不动，只有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，慢慢地眨了一下。

这一眨眼，那种痴傻的雾气散尽了。

苏念撑着床沿坐起来，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下午茶，而不是面对一个拿着刑具的疯女人。

“你害怕了，白薇。”

她的嗓音因为长期的药物侵蚀而沙哑，却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笃定。

“闭嘴！我要让你变成真正的白痴！”白薇举起治疗仪，电极头对准了苏念的太阳穴。

“X9实验样本的同意书，就在那个冷库的夹层里。”苏念没有躲，反而微微仰起头，露出一截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脖颈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，“你的名字，林婉清的名字，还有……那个已经死了的实习生的名字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白薇的手剧烈颤抖，电流甚至还没有触碰到皮肤，就已经让她自己的心态先崩了。

“你杀了我没用。”苏念轻声细语，像是在讲鬼故事，“只要我死了，那份名单就会立刻出现在傅承枭的办公桌上。你猜，他是会先杀了你，还是先把你那位姐姐的骨灰扬了？”

“啊——！！”

白薇崩溃地尖叫一声，理智彻底断弦，猛地将电击头按了下去。

“那你就去死吧！”

就在那致命的电极即将触碰到苏念太阳穴的瞬间——

“砰！”

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，巨大的撞击声震得整面墙都在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