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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曜石阶梯一级级向上延伸，像从地狱深处长出的脊椎骨，断裂处参差不齐，露出内里暗红如血的纹路。宋亚轩踏出第一步，脚底传来刺骨寒意，仿佛踩在死人脸上。
阶梯亮了。
不是火光，也不是灵力，是铭文自己浮现出来的。淡金色的符线从石缝里爬出，交织成画面——刘耀文后背插着三支箭，还回头笑；贺峻霖掌心结霜，冰封退路，自己也冻成了半截冰雕；张真源手指沾血，在空中画符，画到一半人就倒了；马嘉祺星盘碎裂，眼角流血，嘴里还在喊“哥快逃”；丁程鑫斧刃劈向自己胸口，鲜血喷在他脸上；严浩翔被黑铁锁链贯穿肩胛，吊在半空，却还在喊“哥……你醒醒”。
这些不是幻象。是记忆。是他们为他死过一遍的证据。
他咬紧牙关，肩膀往下沉了沉。六个人的重量压在背上，像一座山。他的腿在抖，膝盖打弯，可腰杆没松。
一步。
又一步。
血从嘴角渗出来，顺着手臂流到手肘，滴在石阶上，发出轻微的“嗒”声。他听见身后有人喘气，很轻，是贺峻霖。还有丁程鑫的呼吸，粗重断续。严浩翔伏在他颈边，嘴唇贴着他耳根，冷得像块冰。
严浩翔“哥……”严浩翔突然开口，声音细得像风穿过裂缝，“放下我。”
宋亚轩脚步一顿。
没回头。
严浩翔“你走不动了。”严浩翔又说，气若游丝，“七个人……你背不起。”
宋亚轩喉咙动了动，咽下一口血。
他想起那天雨夜，严浩翔跪在泥地里，满脸是血，抬头看他，嘴唇发白：“哥……我喊你哥，行不行？”
他没答应。只是脱下外衣，披在他身上。
现在他想说点什么。可话堵在胸口，吐不出来。
他只抬起一只手，轻轻拍了拍严浩翔的手背。
然后继续走。
识海里，墨无尘的声音响了起来，低得像从地底钻出：“你救不了他们。”
宋亚轩眼皮一跳。
“我能。”他心里说。
“你能？”墨无尘笑了，“你连站都快站不住了。让我来。我能带他们出去。”
“我不信你。”
“你不信我，信谁？信命？信这具快要散架的身体？”
宋亚轩猛地摇头，额头撞向旁边石壁，“咚”一声闷响，血顺着眉骨流下，糊住左眼。
疼。
真疼。
可比不过心里那股劲儿。
他靠疼记住自己还活着。
第二段阶梯更陡，石阶边缘崩裂，一脚踩空就会摔进深渊。他每一步都用脚尖试探，生怕一个晃动，把背上的人甩下去。
空气变了。
焦血味混着腐朽符文的气息，像是烧过的纸钱和烂肉搅在一起。他呼吸一滞，胸口像被铁钳夹住。
忽然脚下一滑。
他膝盖狠狠磕在石棱上，整个人向前扑倒。
“呃！”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挤出来。
六个人的重量全压在脊椎上，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咯吱”声。他想撑起，手一软，又摔下去，额头砸在石面，血混着汗渗进缝隙。
就在意识模糊的瞬间——
火光亮了。
不是眼前的黑暗，是记忆里的篝火。
七个人围坐着，火堆噼啪作响。
马嘉祺马嘉祺仰头看他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哥，我们会赢吗？”
丁程鑫丁程鑫扛着斧头站起来，咧嘴一笑：“有我在，谁敢动你！”
贺峻霖默默递来一件厚袍，递到他面前就转身走开，背影挺得笔直。
张真源张真源皱眉看着他手臂上的伤：“你能不能别总往刀口上撞？”
刘耀文刘耀文举壶递过来：“哥，喝一口暖暖身子。”
严浩翔严浩翔站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我这条命，是你捡回来的。”
——这些话，一句句，像烧红的铁钎，捅进他脑子里。
他猛地睁开眼。
指甲抠进石缝，指腹撕裂，血涌出来。
他用双手撑地，一点一点，把自己拖起来。
膝盖不能打弯，他就跪着往前蹭。
蹭一寸，是一寸。
血迹斑斑的阶梯上，拖出一道长长的红痕。
第三段阶梯尽头，幽蓝魂灯突然暴涨。
不是一盏，是七盏，沿墙排列，像七双眼睛盯着他。
墙壁动了。
浮现出七道身影，重叠在一起，看不清脸，却能认出是谁。
一个声音从灯里传出，不急不缓：“你救得了几人？又害了几人？”
宋亚轩停下。
“为守一誓，他没说话。毁天下安宁，值得吗？”
眼前景象变了——村庄在烧，百姓哭嚎，尸横遍野。一面战旗插在废墟上，写着“TNT”。远处，无数宗门大军压境，杀声震天。
“因为你执意带回他们，禁忌之力未灭，战火重燃。”那声音说，“若你当初放手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”
宋亚轩站着，呼吸粗重。
他知道这是幻象。
可他也知道，这未必不会成真。
就在他迟疑的瞬间——
张真源突然睁开了眼。
不是完全清醒，眼皮掀开一条缝，瞳孔涣散。他右手微微抬起，指尖凝聚一点微弱灵光，在空中划出一道扭曲的线。
那线不规则，断断续续，像蛇爬过沙地。
张真源“生……门……”他嘴唇动了动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话没说完，手垂下，人又昏死过去。
可那道轨迹，却烙在他眼里。
像一道光，劈开混沌。
宋亚轩盯着那痕迹，忽然笑了。
笑得嘴角溢血。
宋亚轩他抬头，对着墙壁上的七道影子，吼出声：“我背得起，就绝不放下！”
吼声在回廊里炸开，震得魂灯摇晃。
“砰！”一盏灯爆裂，碎片四溅。
幻象崩解。
深渊最深处，一道声音响起，苍老、威严，带着神谕般的压迫：“献出自我，可登神位，掌轮回之力。你将不再受凡躯之苦，不再为情所困。你将成为新的主宰。”
宋亚轩站在原地，喘着气。
右臂蛇纹突然跳动，像有东西在里面爬。
宋亚轩他低头看着那纹路，轻声说：“我不成神。”
宋亚轩顿了顿，声音抬高：“我只做人。”
宋亚轩“凡人之躯，守凡人之誓——这就是我的路。”
话音落下，蛇纹安静了。
最后一段阶梯，只剩十级。
他一步一挪。
膝盖已经没了知觉，全靠意志在动。
每迈一步，骨头就“咯吱”响一下，像要散架。嘴角血不断流，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，浸出一片暗红。
视野开始模糊。
他靠墙扶了一下，手心全是血。
又走一步。
再一步。
终于，头顶出现了光。
不是灵力，不是火焰，是天光。
破晓前最暗的时刻，灰蒙蒙的光从出口洒下来，照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。
他踏上平台，双腿一软，双膝砸地。
“咚！”
六个人从他背上滑落，滚在地上，堆成一堆。
他想伸手拉，可手抬不起来。
他趴在地上，大口喘气，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肺管。
丁程鑫滑向边缘，半个身子悬空。
他猛地抬头，张口，牙齿死死咬住丁程鑫的衣角。
布料在嘴里，带着血味和汗味。
他用尽最后力气，一点一点，把人拖回来。
七个人，堆叠如山，静卧在废墟之中。
他仰头望天。
灰白的天空，正被一抹金边撕裂。
太阳要出来了。
嘴唇动了动，没声音。
但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。
“我们……回来了。”
他缓缓闭眼。
意识像沙漏里的沙，一点点流走。
就在这时——
右臂蛇纹，动了。
不是抽搐，不是疼痛，是像活物一样，缓缓蠕动，顺着皮下往肩头爬。
一丝极细微的意识波动，从皮肤底下扩散出来，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像是有什么，正在醒来。
远处地平线，尘土飞扬。
马蹄声由远及近，越来越密，像雷。
黑底金纹的战旗猎猎作响，旗面上龙形图腾翻腾，正是“龙渊战旗”。
萧天策残部来了。
数十骑疾驰而来，甲胄森然，刀锋映着晨光。
领头那人摘下头盔，露出一张冷峻的脸，眼神如刀。
他勒马停在废墟边缘，目光扫过地上七人，最后落在宋亚轩身上。
“他还活着。”那人低声说。
身后一名副将冷笑：“那就补一刀。”
主将没说话。
他盯着宋亚轩右臂，眉头微皱。
那蛇形印记，正缓缓蠕动，像在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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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章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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