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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。
不是眼睛闭上那种黑，是连“眼睛”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黑。
宋亚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。他感觉不到身体，也感觉不到重量，就像一缕被风吹散的烟，飘在无边无际的虚无里。可他又“看见”了。
四周漂浮着碎裂的石碑，一块块悬在空中，像是被人砸烂后忘了收走。每一块都刻着扭曲的文字，看不清写的是什么，但那些字会动，像虫子一样爬行。碑面泛起微光，映出模糊的画面——
六个人围住一个背影。刀光落下。血喷出来，溅在地面裂缝中。黑雾从地底涌出，缠上那人脚踝，把他往下拖。他没回头，只抬起一只手，按在胸口，然后猛地一扯——
画面戛然而止。
另一块碑亮起：一座祭坛倒悬在天上，下面是一条暗红色的河，河水缓缓流动，却不是往前流，而是往上，倒灌进祭坛底部。河面映出七张脸，全是痛苦的表情。其中有刘耀文，嘴角溢血，双剑插地；贺峻霖半身结冰，寒气正往心脏蔓延；马嘉祺双眼翻白，星盘碎片扎进额头；张真源跪着，七窍渗血，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张符纸；丁程鑫仰头嘶吼，斧刃脱手；严浩翔被锁链贯穿，吊在半空……
那是他的兄弟。
宋亚轩想喊，却发现发不出声音。他想冲过去，却发现没有脚，没有手，什么都抓不住。
他就这么飘着，像一颗被遗弃的尘埃。
突然，中央的黑暗裂开一道缝。
他的身体，站了起来。
动作很慢，关节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，像是生锈的铁器被强行扭动。那张脸，是他自己的脸——宋亚轩的脸。可那双眼睛，漆黑如墨，没有一丝光，连瞳孔都没有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。
那人抬手，摸了摸自己的脸，指尖划过眉骨、鼻梁、嘴唇，像是在确认这具躯壳是否合身。
然后，他笑了。
嘴角一点点扬起，带着一种不属于宋亚轩的冷意，像是看穿了一切谎言的嘲讽。
宋亚轩的意识猛地一震。
不。
这不是我。
这不是我的动作，不是我的笑。
他想夺回身体，想控制那双手，可那具躯体仿佛根本不属于他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“自己”抬起右手，五指张开，掌心向下——
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深渊底部升起，顺着右臂那条由血脉化成的锁链，疯狂抽取着什么。
宋亚轩“看”到了。
在遥远的地表之上，在那片崩裂的祭坛废墟中，六道身影正跪倒在地，七窍渗血，生命力如丝线般被抽离，顺着虚空连接到这具躯体上。
贺峻霖的寒气失控，冰层从脚底迅速爬上胸膛，他咬牙撑住，手掌贴地想稳住灵力，可霜龙之瞳的光芒越来越弱。
刘耀文双剑插入地面，用剑柄支撑身体，脖子上青筋暴起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，硬是不让意识溃散。
张真源跪在地上，罗盘残片嵌进掌心，鲜血顺着纹路流下，他还在算，手指颤抖着在空中画符，可命格线已经断了。
马嘉祺昏死过去，眼角滑血，星盘碎片在他头顶缓缓旋转，映出最后一幕未来——七人并肩而立，火光冲天，然后全部化为灰烬。
丁程鑫丁程鑫抱着头，跪在地上，斧刃掉在一旁，嘴里喃喃：“错了……全错了……我们不该信他……”
严浩翔严浩翔抬头，看向深渊方向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：“哥……你醒醒啊……”
宋亚轩的意识在颤抖。
他在吸他们的命。
他在用我的手，杀我的兄弟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那个“宋亚轩”开口了。
声音很怪，像是两个人在说话——一个是他的声线，另一个低沉沙哑，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。
“我等了百年。”他说，“只为等到一个能承载我意志的容器。”
宋亚轩的意识在黑暗中怒吼：“放开他们！放开我的身体！”
对方似乎听到了，嘴角又扬了扬。
“你的身体？”他轻笑，“你不过是个继承者，一个被选中的壳。看看你做了什么？为了救他们，你踏破封印，切断因果，把自己变成祭品。可结果呢？”
他抬起手，指向血河。
河面泛起涟漪，映出丁程鑫自戕那一幕——斧刃劈向胸口，刘耀文飞身扑来，剑锋磕开，可血还是喷了出来，溅在宋亚轩脸上。
“你救不了任何人。”那个声音说，“你的每一次挣扎，都在加速他们的死亡。”
宋亚轩的意识开始动摇。
真的是这样吗？
我是不是……真的错了？
如果我不跳下来，如果我不引爆双生武魂，如果我不唤醒血契……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被反噬？
画面闪现：老者临终前的话，“你继承的不是力量，是罪。”
墨无尘墨无尘在祭坛上说，“你们只是被刻进石头的囚徒。”
张真源张真源跪地测算，“血契绑定的不是忠诚，是谎言。”
丁程鑫丁程鑫举斧自戕，“那我就用这颗心证明，我的忠诚是真的。”
他膝盖一软，意识几乎要溃散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轰！”
一块悬浮的石碑突然炸裂。
不是被外力击碎，而是从内部爆开，碎片四散，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。
——百年前，初代六人围攻墨无尘。
他跪在地上，胸口被剜开，血流如注。
可他没求饶，反而笑了。
“好啊，我来当第七人。”他说，“但记住，你们欠我的，永世不得解脱。”
鲜血浇入地缝，深渊闭合。
其余六人转身离去，背影决绝。
画面一转——
宋亚轩背着刘耀文，在风雪中跋涉。
刘耀文刘耀文烧得神志不清，嘴里还在笑：“哥……你说我帅不帅？”
宋亚轩宋亚轩喘着气，一步一滑：“闭嘴，再废话把你扔雪堆里。”
画面再转——
贺峻霖站在悬崖边，身后是追兵。
他回头看了宋亚轩一眼，掌心凝霜，寒气瞬间冻结退路。
贺峻霖“走。”他说，“别回头。”
画面又转——
张真源把最后一张保命符塞进宋亚轩怀里，手指沾着血，在他掌心画了个符。
张真源“别死。”他说，“我还想看你登顶。”
画面再闪——
马嘉祺坐在篝火旁，星盘碎片浮在空中，映出一团火光。
马嘉祺他抬头，眼里有泪：“哥，我会死吗？”
宋亚轩宋亚轩伸手揉了揉他脑袋：“不会，有我在。”
最后——
严浩翔严浩翔跪在地上，浑身是伤，抬头看他，声音沙哑：“哥……我喊你哥，行不行？”
宋亚轩的意识猛地一颤。
这些不是宿命。
这些是选择。
是他用血换来的信任，用命换来的羁绊。
宋亚轩“你说我软弱？”
宋亚轩的意识突然抬起头，金瞳在黑暗中燃起，像两簇不灭的火。
宋亚轩“可正是这份软弱，让我愿意为他们去死！”
他在精神裂隙中疾驰，穿过层层黑雾，每一步都踩在兄弟们的记忆之上。
他看见自己背着重伤的刘耀文穿越荒野，听见贺峻霖说“我们信你”，感受到张真源把最后一张保命符塞进他怀里……
这些片段化作光芒，缠绕周身，凝聚成一道残魂之影。
他低吼：
宋亚轩“我不是第七人！我是他们的哥哥！是TNT的领袖！这具身体，属于活着的宋亚轩！”
“荒谬。”
那个“宋亚轩”冷笑，抬手一挥，黑雾凝聚成一把长刀，刀身漆黑，边缘泛着血光。
“凡人的感情，不过是束缚灵魂的锁链。”
他一步步走来，脚步踏在虚空中，竟发出清晰的回响。
“臣服于我，我能赐你真正的力量，完成未竟的复仇。你不恨吗？不恨那些背叛者？不恨这世界强加给你的命运？”
宋亚轩的残魂停在半空，与他对峙。
宋亚轩“我恨。”他说，“但我更怕。”
“怕什么？”
宋亚轩“怕我变成你。”
宋亚轩“我宁愿死，也不愿拿着兄弟的命，去换什么复仇。”
对方眼神一冷。
“那就让我彻底抹杀你！”
他猛然抬刀，黑雾化作千丝万缕，如毒蛇般扑向宋亚轩的残魂。
宋亚轩不退。
他双手合十，残存的双生武魂在意识中点燃，金红两色火焰交织，形成一道螺旋光柱。
宋亚轩“兄弟同命！”他嘶吼，“这誓约，不是枷锁，是刀！是盾！是我的命！”
光柱迎上黑雾，两者相撞——
“轰！！！”
整个异度空间剧烈震荡。
悬浮的石碑一块接一块炸裂，碎片映出无数画面：战斗、牺牲、拥抱、泪水、誓言、背叛、重逢……
倒悬的祭坛开始倾斜，血河倒流，向上冲刷进黑暗。
那颗被锁链缠绕的黑色巨心，在深渊最底处，猛然跳动了一下。
“不可能！”那个“宋亚轩”惊怒，“你竟敢以凡人之誓，对抗宿命之约！”
宋亚轩“我不是为你而生！”宋亚轩的残魂在光柱中咆哮，“我不是你复仇的刀！这具身体——是我的！”
光柱贯穿黑心。
刹那间，万籁俱寂。
紧接着，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，刺目金光吞噬一切。
现实中——
深渊底部。
那具躯体猛然抽搐，胸膛剧烈起伏，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。
双眼在一金一黑之间疯狂交替闪烁，像是两个灵魂在争夺控制权。
锁链崩断又重组，血雾翻涌如潮。
最终，一切归于短暂平静。
那具身体缓缓抬起头，嘴角仍挂着墨无尘式的冷笑，可左眼深处，一抹金色微光顽强闪烁——
像黑夜中的星火，尚未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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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章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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