✪…………✪…………✪…………✪…………✪
地底的心跳突然变了。
不再是缓慢的、规律的搏动,而是像被惊醒的野兽,猛然加速。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每一下都震得岩壁发颤,黑血从石缝里簌簌滴落,砸在碎石上发出“啪嗒”轻响,像是腐烂的果肉落地。
宋亚轩的手还悬在半空。
三寸之外,那只苍白的手已消失在裂缝深处。可他的指尖仍在发烫,血脉印记灼烧般跳动,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共鸣还在皮肤底下爬行。他慢慢收回手,掌心被玉符烙出的血泡早已破裂,黏腻的血浆混着灰屑,在指缝间拉出细丝。
他低头看严浩翔。
那人躺在血泊里,嘴唇泛青,脖颈处的蛇形纹路随着呼吸明灭,像一条活虫钻在皮下。刚才那声嘶吼——“别碰它!那是陷阱!”——还在耳边回荡。不是警告,是哀求。一个快被撕碎的人,拼尽最后一口气喊出来的。
宋亚轩咬牙,右腿一沉,往前迈了一步。
脚底刚落下,地面裂痕猛地抽搐。一道血纹如蛇般缠上他脚踝,冰冷滑腻,带着腐蚀性,布靴瞬间焦黑冒烟。他抬斧劈下,血纹断裂,黑血喷溅。可断口处立刻又生出新的触须,缓缓蠕动。
丁程鑫“你还想走?!”丁程鑫的声音炸开。
他不知何时爬了起来,单膝跪地,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宋亚轩。脸上全是泪痕和血污,分不清哪是哭的,哪是流的。
丁程鑫“他都喊你快走了!你还听不见吗?!”
刘耀文靠在一块断岩上,双剑拄地,撑着身子站起来。
刘耀文他脸色惨白,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,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哥……够了。我们已经死了太多次。”
贺峻霖抬手,寒气凝结。冰层迅速蔓延,在祭坛中央横起一道半人高的冰墙,将宋亚轩与地缝隔开。
贺峻霖冰面幽蓝,映出他冷峻的脸:“你若再进一步,我必出手。”
张真源蜷在地上,手里攥着罗盘残片,指节发白。
张真源他咳出一口血,声音断续:“玉符炸裂……不是偶然。它是在阻止你。”
宋亚轩停下。
他站在冰墙前,看着他们。六个兄弟,六个曾与他并肩踏过火海、闯过死关的人,现在全都拦在他面前。他们的伤还没好,气息微弱,站都站不稳,却还是挡了过来。
他忽然笑了。
笑声很轻,像风刮过废墟,嘶哑得不像人声。
宋亚轩“你们怕死?”他问。
丁程鑫“我们怕你疯!”丁程鑫猛地抬头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“你总说带我们回家,可你的‘家’是这深渊吗?!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!为了救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人,你要把我们都拖进地狱?!”
宋亚轩没答。
他转头,望向祭坛中央的地缝。黑雾翻滚,低频心跳仍在撞击胸腔。他知道他们在怕。怕那手,怕那低语,怕这轮回般的献祭。他们怕的不是死,是无意义的死——一次次重复,一次次被抹去记忆,像牲畜一样送上祭台。
可他不能停。
他慢慢抬起左手,掌心血脉印记再次发烫。
宋亚轩他盯着冰墙,声音低下去,却更沉:“让开。”
没人动。
他右手握紧战斧,金红两色光晕在体内涌动。双生武魂躁动起来,像要撕裂经脉。他知道这一击下去,可能伤到兄弟。可他也知道,若今天退了,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信他。
就在他准备动手时——
严浩翔“哥……”严浩翔忽然抽搐了一下,喉咙里滚出一声模糊的音节。
宋亚轩浑身一震。
他猛地冲上前,一脚踹碎冰墙。冰块四溅,贺峻霖踉跄后退,没能再凝出第二道。宋亚轩扑跪在严浩翔身边,一把抓住他的手。
冰冷。僵硬。指尖发紫。
他十指紧扣,掌心血印贴上对方手腕的蛇形纹路。
刹那间,意识被拽入黑暗。
——
画面闪现。
一间密室。烛火摇曳。一个瘦小的少年被按在石台上,哭喊着:“我不是他!我不是第七人!放我走!”
黑雾中伸出无数只手,指甲漆黑,指尖滴着墨汁般的液体。那些手按住少年的头,一根根插入太阳穴。他的眼睛翻白,嘴里发出非人的尖叫。
记忆被剥离。
像撕纸一样,一片片扯出来,扔进火盆烧成灰。
然后,另一具身体被抬了进来。脸模糊,看不清。可那手臂上的蛇形印记,与宋亚轩的一模一样。
黑雾低语:“换。”
“这一次,让他成为第七人。”
“封印需要容器,不是灵魂。”
少年的哭声戛然而止。他的眼神空了。一具新的躯壳被塞进他的身体,烙上蛇印,穿上黑袍,推入祭坛。
“以血为誓,七影归一……”
他机械地念着誓词,走向深渊。
背后,六道身影跪地痛哭。
画面破碎。
——
宋亚轩猛地回神,冷汗顺着额角滑下,滴进眼睛,辣得生疼。
宋亚轩他低头看严浩翔,声音发抖:“你说什么?谁换了你?!谁在换人?!”
严浩翔没睁眼,嘴角溢出黑沫,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,像是在回应。
宋亚轩宋亚轩抬头,看向其他人:“他不是第七人。他是……被换进去的。每一次,都是新人。他们的记忆被抹掉,塞进‘第七人’的壳子里……我们所有人,都在重复一场骗局。”
张真源“不可能……”张真源喃喃道,“铭文上写的是‘唯断者可续’……断命锁链,才能延续封印……”
他说着,挣扎着爬到玉符碎片前,将罗盘残片对准铭文投影。残片缓缓旋转,表面浮现出一行古老注解,字迹扭曲,像是用血写成:
“断者非死,乃忘也。每代守护者皆被抹去真我,重塑为‘第七人’,以为封印可续。实则……皆为食粮。”
空气凝固。
贺峻霖贺峻霖瞳孔骤缩:“所以墨无尘……也不是最初的第七人?”
张真源张真源点头,声音发虚:“我们查到的所有‘第七人’,全都是替代品。真正的始祖早就死了。这封印……从来就不是守护,是喂养。”
丁程鑫丁程鑫瘫坐在地,眼神涣散:“那我们算什么?我们拼命救他,结果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?我们流的血,我们受的伤,我们死的人……全都是为了喂这个东西?!”
刘耀文沉默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剑,剑刃上还沾着兄弟们的血。他忽然想起寒霜城外,宋亚轩背着他穿过风雪的那夜。
那时他说:“哥,我信你。”
可现在呢?
宋亚轩跪在血泊里,手指深深抠进地面。他想起老者临终的话:“血脉相连,不在血浓于水,而在心甘情愿赴死。”
可现在连“心甘情愿”都是假的?
他们所谓的牺牲,不过是被设计好的程序?
他忽然笑了。
宋亚轩笑声越来越大,到最后几乎成了呜咽。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,看着兄弟们:“原来……我们都只是轮回里的棋子。”
丁程鑫丁程鑫猛地抬头,眼里全是恨:“那你还要救他?!你还要往那个坑里跳?!”
宋亚轩不答。
他慢慢站起,脱下外袍,轻轻裹住严浩翔的身体。动作很轻,像是怕弄疼他。然后,他弯腰,将人背起。
丁程鑫“你要做什么?!”丁程鑫惊叫。
宋亚轩“用我换他。”宋亚轩平静道,“若这祭坛要容器……那就给我一个真正的选择。至少这一次,是我自己选的。”
他转身,一步步走向地缝边缘。
脚下血纹疯狂缠绕,被他一斧一斧劈开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,右臂的焦伤撕裂,黑血顺着锁骨往下淌。可他没停。
身后,六人震骇。
刘耀文刘耀文猛地冲上前,一把抓住他肩膀:“你疯了?!我们一起活下来的!你忘了我们怎么走到这里的?!”
宋亚轩宋亚轩摇头,甩开他的手:“你们已经活下来了。而我……还没完成使命。”
丁程鑫“使命个屁!”丁程鑫嘶吼,“你根本就是想逃!你受不了这个真相,所以你想跳下去,一了百了!你怕我们看穿你,所以你要当英雄?!”
宋亚轩脚步一顿。
宋亚轩他没回头,声音低下去:“如果这是逃……那我逃了十八年。从寒风谷逃到荒原,从荒原逃到雪原。可每次回头,都有人在等我。程鑫死了,你等我;耀文被抓,你等我;峻霖被封,你等我……我逃不掉。我不救他,我连自己都对不起。”
他说完,继续往前走。
地缝边缘,黑雾翻滚,低语再次响起:“回来……回来……你该回来了……”
就在他即将跃下的瞬间——
“滴。”
一滴血,落在他脚边。
接着是第二滴,第三滴。
他回头。
刘耀文咬破手掌,鲜血顺着手腕流下,滴在地面。
刘耀文他拔出双剑,剑尖朝下,插进土里:“要跳一起跳。”
丁程鑫丁程鑫抹了把脸,割开掌心,血淋淋的手按在地上:“你说过……兄弟同命。”
贺峻霖贺峻霖闭眼,寒气自掌心涌出,与鲜血交融,凝成一道冰纹:“我信你最后一次。”
张真源张真源虚弱地笑了笑,指尖划过罗盘,鲜血渗入纹路:“或许……这才是真正的‘续’。”
马嘉祺虽未醒,胸前星盘残片却微微发亮,一缕血丝自鼻腔流出,滴落地上。
六道血线在地面延伸,彼此连接,形成一个残缺的圆。金红光芒自宋亚轩体内爆发,顺着血脉印记蔓延,与六人的血光交织,化作一道冲天光柱,直贯地底!
祭坛轰鸣。
地底传来巨响,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惊醒。黑雾剧烈翻滚,裂缝扩张,岩壁崩塌。整座深渊开始颤抖。
就在这时——
一只巨大的金色竖瞳,在深渊最深处缓缓睁开。
冰冷。古老。充满饥渴。
它没有眨,只是静静注视着上方的七人,尤其是那个背着同伴、站在边缘的少年。
低语响起,不是声音,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上的文字:
“终于……等到替罪之躯。”
光柱骤灭。
一切归寂。
风停了。心跳声消失了。连血纹都静止不动。
只有宋亚轩还站在地缝边缘,背上的严浩翔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他慢慢低头,看向自己的右臂。
焦黑的皮肉正在蠕动。
一道蛇形印记,从伤口深处缓缓浮现,漆黑如墨,蜿蜒攀上肩头,与血脉印记重合。
他的手指,轻轻抚过那道新浮现的纹路。
很冷。
像有东西,已经在血里扎根了。
✪…………✪…………✪…………✪…………✪
【本章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