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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石压着断臂的残影,血混着灰,在地底缓缓爬行。
宋亚轩靠在半截崩塌的石碑上,背脊贴着冰冷岩壁,右臂焦黑如炭,皮肉翻卷处还冒着细微的青烟。他没动,也不敢动。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子刮过肺叶,喉咙里全是铁锈味。双生武魂在他体内残喘,金红两色光晕时明时灭,如同风中残烛,支撑着他最后一丝清醒。
六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废墟各处。
刘耀文侧身倒在地上,一只手还死死护着马嘉祺的头,指缝间渗出暗红。贺峻霖趴在一角,掌心结着一层薄冰,冰面裂开三道纹路,像蛛网般蔓延。张真源肩头插着罗盘的一角碎片,血浸透了前襟,可他的手仍死死攥着玉符的另一半残片。丁程鑫跪坐在血泊里,双手紧握战斧的残柄,牙关咬得咯咯响,额头青筋暴起,像是在对抗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
空气凝滞。
远处有水滴声。
一滴。
又一滴。
可每当水滴落下,地面那些蜿蜒的血痕就像活了一样,微微抽搐,像血管搏动,像某种东西在呼吸。
宋亚轩低头,左手指节死死扣着胸前的玉符。那东西烫得惊人,掌心早已被烙出血泡,皮肉黏在玉符表面,一动就撕开新伤。可他不敢松手。
它在发热。
不止是热——它在动。
玉符轻轻震颤,像有心跳从内部传来,一下,又一下,与他体内残存的武魂波动渐渐同步。
他闭了闭眼。
再睁开时,目光扫过兄弟们的脸。
刘耀文的额角还在流血,贺峻霖的指尖微微抽动,张真源的嘴唇发紫,丁程鑫的肩膀在抖。他们活着,但气息微弱,像随时会熄的灯。
他慢慢撑起身子。
膝盖一软,差点跪倒。他咬牙,左手撑地,右手拖起战斧。斧刃划过碎石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像在撕扯地面的伤口。
一步。
又一步。
脚底踩到血,滑了一下。他踉跄扶住断岩,喉头一甜,咳出一口血沫。
他回头看了眼。
没人醒来。
他转身,朝着祭坛方向走去。
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右臂的焦伤随着动作撕裂,黑血顺着锁骨往下淌,滴在碎石上,发出“嗤”的轻响,像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。
玉符突然离体漂浮。
它悬在他胸前,微微旋转,散发出淡金色的光晕,像在指引。
前方岩壁上的刻痕开始亮起。
一道,又一道。
断裂的符文拼出残句:
“……以血为誓,七影归一,断命锁链,永镇深渊。”
字迹古老,笔划如刀凿,每一个转折都带着沉重的杀伐之气。
宋亚轩脚步未停。
他走到祭坛边缘。
祭坛中央,悬浮着一对虚影——影蛇双刃。
刀刃交错,缓缓旋转,刀锋上没有光,却让人心底发寒。那不是武器的寒,是活物的冷。
玉符忽然脱手,飞向祭坛裂缝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闷响,金光炸开。
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。
幻象降临。
百年前。
同一祭坛。
七道身影立于血光之中。
他们披风猎猎,周身环绕不同属性的灵气——火、冰、雷、风、阵、影,第七人则站在阴影里,手持双刃,身形瘦削。
他们齐声立誓。
声音低沉,如雷滚过地底。
“以血为引,七影归一,断命锁链,永镇深渊。”
一人退下。
又一人退下。
六人割腕,鲜血滴入地缝,血光冲天。
最后一人上前。
他缓缓摘下面具。
宋亚轩瞳孔骤缩。
那张脸——年轻,冷峻,眼神空寂如深井。
是墨无尘。
他站在祭坛中央,低声念出最后一句誓词:
墨无尘“吾将永囚自身,代七人赴死。”
话音落,他转身走入祭坛深处,身影被黑雾吞噬。
六人跪地,痛哭失声。
画面破碎。
现实回归。
宋亚轩站在原地,浑身发冷。
他盯着祭坛,脑子里轰鸣不止。
宋亚轩“墨无尘……是第七人?”
宋亚轩“那现在这个严浩翔……是谁?!”
他猛地回头。
就在这时,地面血痕猛然暴涨!
如藤蔓般缠上他的脚踝,冰冷滑腻,带着腐蚀性,皮肤接触处立刻泛白溃烂。
祭坛深处传来低语。
不是一句,不是一段。
是无数声音同时响起——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有哭有笑,有哀求,有诅咒。
像千百人在耳边呢喃,又像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,沉沉撞击着胸腔。
“回来……回来……你该回来了……”
宋亚轩猛地挣动,战斧劈下,血藤断裂,黑血喷溅。
他正要后退——
严浩翔“别碰那祭坛——它是活的!”
一声嘶吼炸响!
是严浩翔!
他整个人剧烈抽搐,双眼猛然睁开!
瞳孔已化为蛇类竖瞳,幽绿冷光在黑暗中闪烁。他喉咙滚动,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一口黑血喷出,染红前襟。
下一瞬,他重重倒下,昏死过去。
宋亚轩冲过去。
他一把撕开严浩翔的衣襟。
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出来——边缘爬满蛇形纹路,漆黑如墨,缓缓蠕动,像有生命般往皮肉深处钻。
那纹路……
和他臂上的印记,一模一样。
丁程鑫“他早就被污染了!你还想救他?!”
丁程鑫丁程鑫怒吼着爬起来,满脸血污,双眼赤红。他指着严浩翔,声音发抖:“你看看他!看看他的眼睛!那是人吗?!那是怪物!你还要救他?!”
宋亚轩没说话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符。
玉符表面浮现出一道血色标记——第七枚献祭印记。
形状扭曲,却是影蛇双刃交叉之形,与严浩翔的武魂完全一致。
丁程鑫盯着那标记,身体一晃,直接跪倒在地。
他抬头,眼眶通红,声音嘶哑得不像话:
丁程鑫“为什么?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最后一个知道?为什么你们都能选择牺牲,却只让我活着?!”
他指着宋亚轩,手指颤抖:
丁程鑫“哥……你说过带我回家。可你一次次把我丢下。程鑫死了,你去救;耀文被抓,你去追;连贺峻霖被封印,你都冲进去……可我呢?我只能在这里等!等你告诉我‘别怕’,等你告诉我‘没事’,等你告诉我‘我们还有希望’……可你有没有问过我,我想不想一个人活下来?!”
他声音越拔越高,到最后几乎破音。
丁程鑫“我不想!我不想要这种活着!我要一起死!我要和你们一起死!”
刘耀文艰难撑起身子,脸色苍白,声音却低而稳:
刘耀文“程鑫……不是抛弃你。”
他喘了口气,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:
刘耀文“是我们……都想让你活。”
可他说完,眼神却微微闪动。
他自己也动摇了。
如果救严浩翔会害死所有人……
这仗,还怎么打?
宋亚轩蹲下。
他伸手,轻轻按在严浩翔的伤口上。
蛇形纹路触碰到他掌心的血脉印记,竟微微一颤,像是回应。
他低头看着战斧。
斧面映出他染血的脸——半边焦黑,半边苍白,眼里布满血丝。
他想起寒风谷的老者临终前的话:
“血脉相连,不在血浓于水,而在心甘情愿赴死。”
他闭了闭眼。
再睁开时,目光已沉如深渊。
他缓缓站起,望向祭坛核心。
声音沙哑,却稳得像铁:
宋亚轩“我不信命。我只信他们。”
张真源虚弱开口,声音断续:
张真源“亚轩……血契未稳。若强行唤醒他,可能激活连锁献祭……整个封印会反噬,我们……全都会死。”
宋亚轩没回头。
他握紧战斧,指节发白。
低语:
宋亚轩“不管你是谁,我都带你回来。”
他迈步向前。
一步。
又一步。
脚下的血痕试图缠绕,被他一斧劈开。
玉符悬在他头顶,光芒越来越盛。
就在他即将触碰祭坛的瞬间——
“轰!”
玉符轰然炸裂!
一道刺目金光直射地底,照亮整座祭坛。
地面裂开,尘土飞扬。
古老的铭文浮现:
“影阁始祖,即初代守护者。七影轮回,唯断者可续。”
所有人震惊。
刘耀文刘耀文猛地抬头:“影阁……是守护者?”
贺峻霖贺峻霖瞳孔收缩:“那墨无尘……不是敌人?他是……后人?”
张真源张真源盯着铭文,声音发颤:“‘唯断者可续’……意思是,必须有人永远被斩断于轮回之外,才能延续封印?”
丁程鑫丁程鑫呆坐在地,喃喃:“所以……严浩翔不是被囚……他是自愿的?”
祭坛中央,轰然裂开。
黑雾翻滚,如沸水般涌动。
一只苍白之手缓缓伸出。
五指修长,骨节分明,手腕之上,赫然烙印着一道蛇形血脉印记——
与宋亚轩臂上的一模一样。
那手轻轻抬起,指尖微动。
一个声音响起。
熟悉,又陌生。
低缓,沙哑,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:
“宋亚轩……你终于来了。”
宋亚轩浑身剧震。
战斧几乎脱手。
他死死盯着那只手,喉咙发紧,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身后,刘耀文猛地站起,双剑出鞘。
贺峻霖掌心凝冰,寒气弥漫。
张真源咬破指尖,罗盘残片发出微光。
丁程鑫挣扎着爬起,赤红双目死死盯着那手,声音颤抖:
丁程鑫“哥……别过去……”
宋亚轩没动。
他站在原地,心跳如鼓。
那只手……在动。
它缓缓抬起,朝他伸来。
指尖距离他的掌心,只剩三寸。
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——不是敌意,不是杀机。
是血脉的共鸣。
是某种……他无法理解的牵连。
他慢慢抬起左手。
指尖颤抖。
就在即将触碰的刹那——
严浩翔“哥哥……快走!”
一声嘶吼炸响!
是严浩翔!
他猛地坐起,蛇瞳暴睁,口中喷出黑血,死死盯着祭坛:
严浩翔“别碰它!那是……是陷阱!它不是在等你……它是在等‘容器’!”
他声音嘶哑,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:
严浩翔“快走……不然……谁都活不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再度昏死。
宋亚轩的手,停在半空。
黑雾翻涌。
那只手缓缓收回,消失在裂口深处。
祭坛缓缓闭合。
铭文隐去。
一切重归死寂。
只有玉符的碎屑,还在空中缓缓飘落。
宋亚轩站在原地,左手仍悬在半空,指尖微微发抖。
他慢慢收回手,握紧战斧。
目光沉沉,望向地底深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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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章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