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脚步踏上第一级台阶。
黑暗立刻吞没了他们。
没有光,没有声音,只有脚下石阶传来的冰冷触感,和头顶上方越来越远的锁链拖动声。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,一下,又一下,缓慢、沉重,像铁链绑着一具不肯安息的尸体,在深渊里被拖行。
宋亚轩伏在丁程鑫背上,脸贴着他汗湿的后颈。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比刚才沉了,胸口起伏的节奏也乱了。他想开口,喉咙却干得发痛,只能轻轻咳了一声。
宋亚轩“你还撑得住?”他终于挤出一句,声音低得几乎被黑暗吃掉。
丁程鑫丁程鑫没回头,只是肩膀绷紧了一瞬。“死不了。”他说。语气还是那个丁程鑫,可尾音压得太狠,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前面,刘耀文举着雷剑,剑尖凝聚着一团微弱的电弧,照亮前方三步的距离。岩壁上全是暗红色的纹路,像干涸的血,又像活物的血管,随着他们的前进,那些纹路竟微微起伏,仿佛整座神庙还在呼吸。
贺峻霖走在最后,霜龙之瞳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。他每走几步,就在地上留下一道凝结的冰痕,像是在标记来路。他知道,这种地方,回头的路一旦断了,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张真源走在中间,手里攥着玄机罗盘。罗盘指针一直在晃,不是指向某个方向,而是在原地打转,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。他眉头皱得死紧,却没说话。
阶梯很陡,很长,一直往下。空气越来越闷,带着一股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,吸进肺里像刀子刮过。宋亚轩觉得脑袋发沉,右臂上的蛇形印记隐隐发烫——那是血契反噬的征兆。他闭上眼,想压住那股眩晕,可眼前全是刚才的画面:丁程鑫睁眼时那双赤焰翻腾的眼睛,还有他说的那句“老子回来了”。
不是不高兴。
是怕。
怕这“回来”的,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丁程鑫。
丁程鑫“停一下。”丁程鑫突然说。
他停下脚步,站在一级台阶上,背微微弓着,像是在忍什么。
刘耀文“怎么了?”刘耀文回头。
丁程鑫“没事。”丁程鑫抬手抹了把脸,手背蹭过额头时,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。他低头看,才发现是血。不是伤口流的,是从鼻孔渗出来的。
宋亚轩察觉到他的异样,伸手摸了下他的脖子,皮肤滚烫。
宋亚轩“你发烧了。”他说。
丁程鑫“放屁。”丁程鑫低声骂了一句,继续往下走,“扛得住。”
可接下来的路,他走得越来越慢。每一步都像踩在泥里,脚底沉重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的脚步顿了一下,整个人往前晃,差点跪倒。宋亚轩立刻伸手撑住他肩膀。
宋亚轩“真不行就放我下来。”他说。
丁程鑫“闭嘴。”丁程鑫咬牙,“你欠我一场架,得活着还。”
话是这么说,可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,额角青筋突突直跳。
阶梯终于到了尽头,转入一条狭窄的岩道。头顶垂着断裂的锁链,锈迹斑斑,随风轻晃,发出“咔啦……咔啦……”的金属摩擦声。墙壁两侧刻满了浮雕,线条扭曲,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。
张真源停下脚步,罗盘指针猛地一颤。
张真源“这是‘封神咒’残篇。”他低声说,“记载的是……叛神之战。”
没人接话。
浮雕上,七道身影并肩而立,手拉着手,背后是燃烧的山河。可下一幅画面,六人被撕成两半,血肉飞溅,中央一人手持双生武魂,背对尸山血海,仰头大笑。
宋亚轩盯着那道背影,心口猛地一缩。
太像了。
像他自己。
丁程鑫经过那幅浮雕时,脚步忽然停住。他抬头看着那持斧战神的面孔,瞳孔里的赤焰剧烈跳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。
宋亚轩“怎么了?”宋亚轩问。
丁程鑫没回答,只是手扶住岩壁,指节发白。
丁程鑫“没事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继续走。”
可他说完,整个人晃了一下,额角冷汗直流,眼底闪过一丝幽绿,转瞬即逝。
刘耀文察觉到了,悄悄把手按在剑柄上。
贺峻霖也停下,目光扫过丁程鑫的背影,眼神凝重。
岩道终于到了尽头。
眼前豁然开朗。
一座巨大的圆形洞窟展现在眼前,穹顶高不见底,岩壁上布满裂痕,裂痕中渗出暗红血纹,像一张巨大的网。洞窟中央,是一座破损的祭坛,祭坛四周的地面裂开,隐约可见七枚脚印的轮廓——那是他们在北境雪谷立誓时留下的印记。
四人踏入洞窟,脚踩上那片图腾区域的瞬间,地面突然亮起微光。
七道脚印逐一亮起。
但最后一枚,始终黯淡无光。
空中,忽然响起一个声音。
清澈,空灵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马嘉祺“第七人……还未归队。”
是马嘉祺的声音。
丁程鑫浑身一震,猛地抱头,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,像是被人从内部狠狠撞了一下。
刘耀文“程鑫!”刘耀文冲过去。
贺峻霖“别碰他!”贺峻霖厉声喝道。
可已经晚了。
丁程鑫双膝一软,跪倒在地,双手撑地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低着头,头发遮住脸,可所有人都看到——他眼中的赤焰,正在一点一点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幽绿色的光。
像鬼火。
宋亚轩“程鑫!”宋亚轩挣扎着从他背上滑下来,踉跄着扑过去。
丁程鑫猛地抬头。
那一瞬间,宋亚轩认不出他了。
眼眶发黑,瞳孔缩成针尖,嘴角咧开,露出森白的牙。他喉咙里发出低吼,像是野兽被逼到绝境时的嘶鸣。
然后,他站了起来。
战斧虚影在他头顶凝聚,斧刃横扫而出!
刘耀文反应极快,双剑交叉格挡。
“轰——!”
巨力撞上雷剑,电弧炸裂,刘耀文整个人被震飞出去,撞在岩壁上,一口血喷了出来。
贺峻霖双手结印,寒气瞬间蔓延,冰晶在空中凝结成弧形屏障,堪堪挡住第二击。可斧刃余波扫过,冰墙碎裂,贺峻霖也被震退数步,护甲裂开,肩头渗血。
张真源罗盘爆闪,虚空投下金色符文,形成一个“禁”字,悬在丁程鑫头顶,暂时压制住斧魂狂暴。
丁程鑫站在原地,浑身肌肉绷紧,像一头被锁链困住的猛兽。他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,眼中的幽绿越来越深,像是有什么东西,正从他身体里一点点爬出来。
刘耀文“程鑫!醒醒!”刘耀文从地上爬起来,抹了把嘴角的血,“你他妈认不出我们了?”
丁程鑫没理他。
他缓缓转头,视线落在刘耀文身上,像是在看一个猎物。
然后,他抬起了斧。
目标——刘耀文后心。
贺峻霖“住手!”贺峻霖怒吼,寒气再起。
可来不及了。
斧刃已动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身影猛地扑了出去。
不是贺峻霖,不是刘耀文。
是宋亚轩。
他扑向丁程鑫,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狠狠压倒在地。两人重重摔在祭坛边缘,石屑飞溅。
丁程鑫怒吼着挣扎,手臂肌肉暴涨,一拳砸向宋亚轩面门。
宋亚轩没躲。
他抬起右手,一口咬破手掌。
鲜血涌出,他用手指蘸血,在掌心迅速画下那个蛇形盘绕的契纹——兄弟同命。
宋亚轩“我信你!”他嘶声喊,声音沙哑得不像人,“回来!”
他将染血的手掌,重重按在丁程鑫眉心。
刹那间——
金红光芒自两人交叠处爆发。
不是火焰,不是雷光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炽烈的意志。
血契点燃。
意识坠入一片漆黑的裂隙。
【精神裂隙·幻境】
宋亚轩站在一片荒原上。
天是血色的。
脚下是尸山血海,残肢断臂堆叠如山,黑鸦盘旋,哀鸣不绝。
远处,七道身影倒在地上,衣袍染血,面容模糊。可他知道是谁。
刘耀文的剑断了,插在胸口。
贺峻霖的霜龙之瞳碎了,冰晶散落。
张真源的罗盘裂成两半,符文熄灭。
严浩翔的影蛇双刃折断,人蜷缩在角落。
马嘉祺的星盘坠地,星光熄灭。
丁程鑫的战斧插在身前,人跪着,头低着,像是死前还在守护什么。
而他自己。
站在最高处,手持双生武魂,金红交织的光芒照遍天地。
他笑了。
笑声冰冷,空洞,回荡在荒原上。
耳边,响起一个声音。
低沉,沙哑,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。
“你本就是我……归来吧。”
宋亚轩猛地摇头:“我不是你!”
“你觉醒双生武魂,引动禁忌之力,唤醒战神,打破封印……这一切,不正是我等待千年的契机?”那声音冷笑,“你以为你在救兄弟?你不过是在完成我的宿命。”
“放你妈的狗屁!”宋亚轩怒吼,“我救他们!我信他们!我跟他们一起走出来的路,不是你这种东西能懂的!”
“可你已经杀了他们。”那声音平静,“就在刚才。你亲手,把他们一个个埋进这片土地。”
宋亚轩低头。
发现自己的手,真的沾满鲜血。
不止是血。
还有灰烬。
他踉跄后退,猛地转身,看向身后那六具尸体。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不是我……”
“是你。”那声音逼近,“因为你本就是我。你的血脉,你的力量,你的愤怒与不甘——全都是我。你逃不掉的。”
宋亚轩跪倒在地,头痛欲裂。
可就在这时。
他听见另一个声音。
很轻,很微弱。
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。
——“替我……扛一会儿……”
是丁程鑫。
在神庙祭坛上,他嘴唇动着,说的那句话。
宋亚轩猛地抬头。
眼前尸山血海开始崩塌。
他看见丁程鑫站在火光里,浑身是伤,却还在笑。
“老子还没打完那一架。”
他看见刘耀文挡在他面前,哪怕断了肋骨,也不肯后退一步。
他看见贺峻霖在冰原上结印,哪怕冻伤了手臂,也要为他们挡住追兵。
他看见张真源熬夜推演阵法,哪怕眼睛熬出血丝,也不肯放弃。
他看见马嘉祺笑着说“我相信你”,哪怕预知到死亡,也不曾动摇。
这些画面,像锚一样,把他从深渊里拉了回来。
“我不是你。”他缓缓站起,声音低沉却坚定,“我是宋亚轩。我有兄弟。我有要守护的人。”
他抬起手,掌心血契纹路燃烧。
“所以——你给我滚!”
【现实·洞窟】
“轰——!”
金红光芒炸开。
丁程鑫浑身一震,眼中的幽绿瞬间褪去,赤焰重新燃起。
他大口喘气,冷汗如雨,整个人脱力般跪倒在地,手撑着地面,指节发白。
宋亚轩仰面倒下,嘴角溢出一道鲜血,右臂上的蛇形印记焦黑一片,像是被火烧过。
丁程鑫抬头看他,眼中有愧疚,有惊惧,还有劫后余生的颤抖。
丁程鑫“我……我差点……”他喉咙发紧,说不下去。
宋亚轩“你没做到。”宋亚轩笑了笑,笑得满脸是血,“你回来了。”
洞窟深处,忽然响起一阵古老机括声。
“咔……咔……咔……”
尘土飞扬,碎石滚落。
一扇巨大的石门,缓缓开启。
门上刻着七枚掌印,排列成环,中央是一枚双生武魂的图腾。
门缝中透出幽绿光芒,一道低沉的呼吸声传出,缓慢、悠长,像是沉睡千年的存在,终于睁开了眼。
风从门内吹出,带着死亡与真相的气息。
四人静立原地,无人言语。
张真源的罗盘仍在震动,指针死死指向门内。
张真源“第七人……”他低声说,“气息接近了。”
刘耀文刘耀文抹了把脸上的血,咧嘴一笑:“那还等啥?新副本开了,兄弟们,冲呗?”
贺峻霖没动,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。
宋亚轩缓缓闭上眼。
尸山血海的画面,仍在他脑海中闪现。
但他没说。
他只是撑着地面,慢慢站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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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章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