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机广播响起，一遍又一遍，催促着决断。

江祁终于点开对话框，删删改改，最终只发出了一句看似平静的话

江祈晓晓，奶奶病重，我急需回国外一趟。落地联系你，别担心

他不敢说更多，不敢提转学，不敢提可能的漫长分离。他像个懦夫，只想先逃离此刻，仿佛晚一天说破，残酷的现实就会晚一天降临。

点击发送后，他几乎立刻关闭了手机屏幕，好像这样就能隔绝你的回应，隔绝所有即将涌来的情绪海啸。

拎起随身行李走向登机口时，他的背影在空旷的候机室里显得格外孤直，却也透着一股沉重的决绝。机舱门外，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灯火璀璨的城市——那里有他全部的少年心事和舍不得放手的姑娘。

飞机冲入漆黑的云层，剧烈颠簸中，江祁靠在舷窗边，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紧蹙的眉头和泛红的眼眶。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，仿佛那是与你和他的世界之间，最后脆弱的连接。

他知道，有些话终究要说，有些选择不得不做。只是此刻，在万米高空，他允许自己暂时沉浸在无边的夜色与彷徨里。

而在地面的另一端，你看着手机里那条简短的消息，卧室的灯光柔和，却照不亮你心头蓦然笼罩的阴影。你回了一个

姜晓晓好，路上小心，替我问候奶奶

然后抱着膝盖，望着窗外同样的夜空，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，某种安稳正在无声地出现裂痕。

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时，已是黄昏。江祁没有回家，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那个湖边——你们曾无数次散步、畅想未来、你为他起舞的地方。

湖水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光，岸边枯柳的枝条在风里微微颤抖。他站在那里，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，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。

拨通你的电话，声音沙哑得厉害

江祈晓晓，我在湖边……你能来吗？

你赶到时，远远就看见他立在风中的背影。不过短短几日，他好像清瘦了些，肩线却绷得笔直，像一根随时可能崩断的弦。

姜晓晓江祁

他闻声猛地转身，在看到你的瞬间，眼中强撑的冷静骤然碎裂。几乎在你话音落下的同时，他已大步冲过来，将你狠狠拥入怀中。力道大得让你踉跄了一下，肋骨被勒得生疼，可你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抬手回抱住他。

他把脸深深埋进你的颈窝，呼吸粗重而滚烫，手臂收得那样紧，仿佛要将你揉进骨血里，一同带走。你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，还有肩胛骨因用力而突出的形状。

姜晓晓奶奶……怎么样了？

你轻声问，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抚

江祈脱离危险了

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，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，却更深的痛苦

江祈但是……

他哽住了，手臂又收紧了几分，接下来的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

江祈晓晓，我……要转学了。去国外，陪奶奶，完成高中学业。

话音落下，拥抱的姿势未变，可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