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吸了吸鼻子,声音陡然变得嘶哑。
拓跋绒儿纪伯宰,如果当年死的人里有我就好了。这样,我就永远看不到你的另一面,永远不会知道,我倾心相付的夫君,会亲手举起屠刀,将我族人的鲜血染满草原。
他的手猛地一颤,力道却陡然加重,眼底的悔恨瞬间被绝望吞噬,他死死盯着我,仿佛要将我的模样刻进骨髓里,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。
纪伯宰不……不要这么说!阿绒,是我错了,是我对不起你,你不能这么想!
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,下巴抵在我的发顶,声音哽咽。我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,心底某个角落竟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。
拓跋绒儿纪伯宰,放过我的殊儿吧……他还小,不该卷进我们的恩怨里
纪伯宰放过他?
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眼底的绝望瞬间被熊熊怒火取代,死死盯着我,语气里满是暴戾。
纪伯宰他是你和沈清辞的孽种!是你背叛我的铁证!你想让我放过他,除非我死!
拓跋绒儿孽种?
我猛地拔高声音,泪水混合着恨意滑落。
拓跋绒儿纪伯宰,你口口声声说爱我,说从未想过伤害我,可你与姜若微呢?你登基后立她为后,与她共掌六宫,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‘爱’?更何况,我是清辞明媒正娶来的!

他浑身一僵,眼底的怒火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痛苦的执拗,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,声音沙哑得近乎嘶吼。
纪伯宰我没有背叛!从来没有!
他的目光灼热而疯狂,仿佛要将我灼伤。
纪伯宰与姜若微在一起,不过是权宜之计!她身后的家族势力能助我稳固帝位,能让我有足够的力量护住你——哪怕你恨我,哪怕你躲着我,我也要先守住这江山,守住能让你安稳活下去的资本!再等等,很快就都解决了……
我看着他眼底的执拗与痛苦,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,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拓跋绒儿纪伯宰
我闭上眼,声音轻得像一缕烟
拓跋绒儿我累了,想歇歇。
他的动作猛地一顿,抓着我肩膀的手缓缓松开,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,只剩下浓重的落寞与不甘。他沉默地看着我,良久,才哑着嗓子说。
纪伯宰好,我不逼你
他沉默地转身走向门口,脚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铅。
就在他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,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与绝望。
拓跋绒儿你……当真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吗?
他的身影僵在门口,没有回头,背脊挺得笔直,声音冷硬如铁,不带一丝温度。
纪伯宰除非死
空气像被投入了一块冰,瞬间凝固成死寂的寒潭。烛火的光晕在他身后微微晃动,将他玄色衣袍的褶皱染成深浅不一的暗影,连呼吸都带着冻裂般的滞涩。
他在门口僵立了片刻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上雕刻的缠枝莲纹,指甲嵌入木头的纹路里,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——那是他为数不多的、泄露内心挣扎的瞬间,却又在转瞬之间,被更深的决绝碾得粉碎。
纪伯宰你趁早灭了这份心思。
他的声音没有回头,依旧是背对着我,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冷硬,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,裹着帝王独有的威压,容不得半分置喙。那语气里没有愤怒,没有悔恨,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,仿佛在宣告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。
纪伯宰别再奢望着带他走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压低,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,又像是在刻意强调这份“恩赐”的廉价。
纪伯宰这宫墙之内,既是你的归宿,也是他的宿命。
纪伯宰如今能让你见到殊儿
他的指尖终于从门框上松开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。
纪伯宰已是朕最大的让步
“最大的让步”五个字,被他说得轻描淡写,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偏执。我望着他挺拔却孤绝的背影,突然明白,这所谓的“让步”,不过是他囚禁我们母子的借口,是他占有欲的遮羞布。他从来没有想过放过我们,从他举起屠刀的那一刻起,我们就早已成了他掌中的猎物,永远困在这深宫牢笼里,任他摆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