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伯宰的指尖死死攥着窗棂,指节泛白。他想起四年前那个雪夜,她穿着红衣扑进他怀里,笑着说要生个孩子叫“纪伯绒”。如今,她真的有了孩子,却叫“阿殊”。
路人陛下
随行的太监低声提醒。
路人时辰不早了,该回宫了
随行的太监垂首躬身,声音压得极低,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瞟了眼楼下相携离去的身影——那被皇上死死盯着的女子,分明是四年前那位狠心离开王爷的拓跋部八福晋。他心里暗自嘀咕:如今皇上已是九五之尊,权倾天下,当初她那般决绝离去,如今见皇上这般光景,真的就不后悔吗?
纪伯宰没有应声,目光依旧胶着在楼下。他看着沈清辞替拓跋绒儿挡开拥挤的人群,看着拓跋绒儿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,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,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。
酒楼里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,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。他缓缓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底的最后一丝温度已然熄灭,只剩下帝王的冷漠与决绝。

他以为她是他的执念,是他君临天下后唯一的牵挂。可如今看来,她早已放下了过往,开始了新的生活。而他,却像个跳梁小丑,被困在回忆里,无法自拔。
纪伯宰回宫
纪伯宰的声音沙哑得可怕,不带一丝感情。
他转身离去,背影孤寂而挺拔。窗外的暖阳依旧明媚,却再也照不进他冰封的心湖。他不知道,那个名叫“阿殊”的孩子,其实是他的亲生骨肉,是拓跋绒儿用四年光阴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。他更不知道,这场看似温馨的市井相遇,不过是他与她之间,又一场虐心纠缠的开始。
纪伯宰回宫后,殿内烛火明明灭灭,映得他月白锦袍上的暗纹忽明忽暗。他枯坐于龙椅之上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椅臂的龙鳞浮雕,四年前雪夜拓跋绒儿红衣似火的模样,与方才她依偎在沈清辞身侧的温婉身影在脑海中反复交织,刺得他心口发紧。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眼底翻涌着不甘与偏执——她既敢抛下他另寻归宿,他便要亲手将她重新拉回这深宫囚笼,看她究竟能撑到几时。
纪伯宰李德忠
守在殿外的太监连忙躬身而入。
路人老奴在
纪伯宰传朕旨意
纪伯宰抬眼,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纪伯宰三日后是皇后生辰,着新科状元携家眷入宫赴宴,务必赏脸。
李德忠心中一凛,指尖悄然攥紧了拂尘。陛下素来对后宫生辰宴嗤之鼻,今日却特意点名苏状元夫妇,那沈夫人分明是四年前的拓跋部八福晋——陛下此举,哪里是为了皇后生辰,分明是想将那位藏在市井的旧人,重新拽回这深宫漩涡。他心头透亮,却半句不敢多言,只躬身垂首,恭敬应道。
路人老奴遵旨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鎏金铜铃在廊下轻轻晃动,细碎的声响里,一身藏青宫装的李德忠捧着明黄圣旨,踏着沈府青石板上的苔痕走来,身后小太监捧着的御印在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。
沈清辞身着月白长衫,立于正厅阶前,指尖接过圣旨时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我站在他身侧,望着那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”的字样,忽然低低笑了一声,笑声里裹着细碎的苦涩,像初春未融的雪粒。
拓跋绒儿终究还是来了……

我垂眸,看着自己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纹,那是沈清辞特意让人绣的,说衬我眼底的温润。可此刻,这温润里只剩劫数难逃的清明。我抬眼看向他,目光轻轻落在他紧抿的唇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