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家主的毒，柳眼终究是解了。过程凶险，他几乎去了半条命，体内焚心焰蠢蠢欲动，是靠着雪魄莲才勉强压下。
回程的马车上，柳眼疲惫地靠着车壁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唐俪辞将他揽入怀中，用貂绒大氅细细裹住他冰凉的身体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。“辛苦了。”他低声说，指尖拂过柳眼汗湿的额发。
柳眼没有力气挣扎，只是偏过头，避开他的触碰。
“你总是这样，”唐俪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，“我对你不好吗？锦衣玉食，安危无虞，你想要的，我哪样没有给你？”
“我要自由。”柳眼闭着眼，声音微弱却坚定。
唐俪辞低低地笑了起来，胸腔震动。“自由？阿眼，这世间本就是一座更大的牢笼。在我身边，至少无人能伤你。”
“伤我最深的，从来只有你。”柳眼喃喃。
马车颠簸了一下，柳眼闷哼一声，体内气息翻涌。唐俪辞眼神一凝，迅速扣住他的手腕，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渡了过去，帮他梳理紊乱的气息。
感受着那不容拒绝的力量涌入体内，柳眼心中一片悲凉。看，他总是这样，一边将他逼入绝境，一边又亲手将他拉回。打一棒子，给一颗甜枣。让他恨，却又离不开。
回到那座精致的牢笼，柳眼一病不起。焚心焰的反噬比想象中更烈，雪魄莲也只能暂缓。
深夜，柳眼在剧痛中辗转，意识模糊间，感觉到有人撬开他的唇，渡入一股腥甜的液体。那液体入喉，如同岩浆滚过，带来更猛烈的灼痛，但紧随其后的，却是一股奇异的、镇压一切狂暴的力量。
他猛地清醒，看见唐俪辞坐在床边，手腕上一道新鲜的伤口，正缓缓渗出血珠，滴入一个白玉碗中。
“你……给我喝了什么？”柳眼声音颤抖。
唐俪辞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去血迹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他抬眼，琉璃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彩。
“我的血。”他答得云淡风轻，“可镇百毒，包括你的焚心焰。”
柳眼如遭雷击。他早知道唐俪辞体质特殊，却不知竟至如此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他再次问出这个问题，却带着全然不同的意味。
唐俪辞俯身，靠近他，两人鼻息相闻。他伸出手指，轻轻描摹柳眼苍白的唇瓣，眼神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和占有。
“因为你是我的。”他低语，如同魔鬼的宣誓，“从我把你带回来的那一天起，你就是我的。你的命是我的，你的恨是我的，你的痛苦和欢愉，都只能与我有关。”
他微微一笑，倾国倾城。
“阿眼，我们早已血脉相连，如同……同心之蛊。你生，我生；你痛，我亦感同身受。你永远，也逃不掉了。”
柳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，那张脸完美得不似凡人，此刻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。他原来，不只是被困在这座宅院里，更是被锁在了唐俪辞的生命里。
恨意如野草疯长，却又与一种无法斩断的、病态的牵连纠缠在一起。
爱吗？不，那太奢侈。那是淬了毒的蜜，是缠绕着荆棘的拥抱，是佛面魔心者，为他一人设下的，无解之局。
他看着唐俪辞，终于放弃了所有挣扎，只是疲惫地、空洞地问：
“唐俪辞，你究竟……是神是魔？”
唐俪辞吻了吻他冰凉的额头，笑容依旧圣洁而温柔。
“我是你的俪辞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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